想起了秦越那句“回家”。
想起了猴子那些不著調的玩笑,和青禾毫無保留的信任。
這些記憶,這些情感,這些羈絆,化作了最堅固的“錨”,將他那即將被風暴撕碎的意識,死死地釘在了這片虛無之中。
“我是蘇九。”
一個微弱,卻無比堅定的念頭,在風暴的中心亮起。
“我不是山,不是水,不是任何一種法則的奴隸。”
“我……是我自己!”
轟!
當這個念頭清晰無比地成型時,外界那股碾壓而來的維度之力,仿佛撞在了一塊看不見的礁石上。
蘇九的意識,不再被動承受。他開始主動地去“感受”這股力量。
他不再視其為敵人,而是將其看作一種……溝通。
他用自己的意志,去觸碰那些狂暴的、陌生的法則。他像一個初生的嬰兒,貪婪地學習著一種全新的“語”。
痛楚,依舊在。但在這痛楚之中,一種前所未有的“明悟”,開始悄然滋生。
他“看”到了。
看到了世界的背面。
他看到,自己所處的世界,像一個巨大而溫暖的“蛋”。蛋殼,就是這個世界的天地法則,保護著殼內的一切,也限制著殼內的一切。
而在蛋殼之外,是無法用語形容的、充滿了未知與危險的“真實”。
“源界”,是另一顆充滿了侵略性的、畸形的“蛋”。它正不顧一切地,想要撞碎他所在的這顆蛋,吞噬掉里面的一切。
“醫生”、“調律師”,不過是那顆畸形蛋上,滲透進來的、微不足道的“病毒”。
而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讓自己的靈魂,變得比蛋殼還要堅硬。不是為了打破它,而是為了……在蛋殼被撞碎的那一天,能夠活下去。
觀察室內,刺耳的警報聲,不知何時,停了。
所有的儀器屏幕,都變成了一片空白。不是故障,而是它們已經無法再讀取到任何可以被它們理解的“數據”。
蘇九的身體,靜靜地懸浮在靜室中央。
他的身體表面,不再有那些詭異的變化,而是呈現出一種溫潤如玉的質感。他的心跳、呼吸、脈搏,全部消失了。
他徹底進入了那種半虛無的、介于“存在”與“不存在”之間的奇妙狀態。
“他……成功了第一步?”猴子結結巴巴地問,他感覺自己的世界觀,正在被按在地上反復摩擦。
“不。”青禾搖了搖頭,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過的敬畏。
“他不是在走別人的路。”
“他是在用自己的身體,去開辟一條,前無古人,也注定后無來者的……”
“……神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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