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斷臂重生,暖意融心
那張籠罩了整座城市的恢弘金網,連同其上觸目驚心的毒疽黑斑,如同潮水般緩緩褪去。
議事廳內,重新被幽藍色的科技光芒和死一般的寂靜所籠罩。
然而,所有人都清楚,有些東西,再也回不去了。他們曾經堅信不疑的世界,已經在剛才那神明般的一瞥之下,碎成了齏粉。
七道代表著天樞權力巔峰的光影,此刻明滅不定,仿佛隨時會因無法承載那恐怖的真相而潰散。那位從戰爭年代走來的大長老,他那如山岳般沉穩的光影,第一次顯露出一種風中殘燭般的蕭索。
秦越站在那里,雙拳緊握,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白。他胸中翻騰著滔天的怒火與被背叛的冰冷,卻又被那末日般的景象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他像一頭被困在牢籠里的雄獅,憤怒,卻無處發力。
就在這片幾乎凝固的絕望氛圍中,一絲微不可察的異樣,正在悄然發生。
葉玲一直靜靜地站在蘇九身后,像一把收斂了所有鋒芒的古刀。從始至終,她的注意力都不在那張震撼人心的氣運金網上,也不在那些所謂高層的驚駭反應上。
她的全部心神,都系于身前這個男人的背影,以及……自己那空蕩蕩的左肩。
“寂滅”法則被凈化后,那股如影隨形的陰冷和死寂便消失了。但這只是開始。就在剛才,當蘇九的“道場”之力輻射開來,向所有人展示城市氣運的那一刻,一縷微弱卻精純至極的暖流,順著某種玄妙的聯系,悄無聲息地注入了她的斷臂之處。
起初,那感覺像是冬日里的一捧溫泉水,溫柔地浸潤著早已麻木的傷口。
緊接著,這股暖流開始壯大,如同初春時節,冰封大地下涌動的生命潛流。它沒有狂暴的沖擊,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潤物無聲的意志,開始梳理、修復著那些被“寂滅”法則侵蝕得千瘡百孔的經絡與血脈。
那是一種難以喻的舒適感。
不是簡單的傷口愈合,而是生命本源的修復。每一寸肌膚,每一根神經,都在歡欣鼓舞,仿佛久旱的禾苗終于迎來了甘霖。那空蕩蕩的袖管之下,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悄然萌發,不是血肉的重生,而是一種“存在感”的回歸。她感覺自己的左臂……還在。一種完整無缺的、與生俱來的協調感,正在重新回到她的身體里。
這感覺是如此真實,如此溫暖,讓她那顆早已堅如磐石的心,都忍不住微微顫抖。
她抬起頭,眼神復雜地望向蘇九的背影。
這個男人,剛剛才以一己之力,顛覆了人類科技文明的認知,揭開了世界最殘酷的真相。可也正是他,在承受著那般沉重的命運的同時,還不忘分出一縷心神,為她這微不足道的傷勢,帶來宛若新生的奇跡。
這份強大,與這份溫柔,形成了極致的矛盾,卻又完美地融合在他一個人身上。
信任?依賴?
這些詞匯,在這一刻,都顯得太過蒼白。
那是一種……將自己的存在,都想托付于對方的沖動。
“咳……咳咳……”
猴子那閃爍不定的投影,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一手扶著額頭,一副宿醉未醒的樣子,聲音里充滿了崩潰感:“那個……各位大佬,秦老大……我申請工傷。”
秦越皺眉看向他:“說什么胡話?”
“我沒說胡話!”猴子哭喪著臉,“我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剛才集體跳閘了,現在保險絲都燒了,還沒合上!這精神損失,比服務器被炸了還嚴重!我要求算工傷,賠償標準就按……就按九哥剛才那一指頭的威力來算!”
這番插科打諢,讓凝固的空氣稍稍松動了一些。
秦越緊繃的嘴角抽動了一下,終究沒罵出來。他知道,猴子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來排解心中那份足以壓垮任何人的恐懼。
“蘇……先生。”
北首,大長老的光影穩定了下來,他開口了,稱呼已經從“目標蘇九”,變成了帶著敬意的“蘇先生”。
“天樞,以及這個世界,接下來該怎么做?”
這一問,代表著天樞最高決策層,正式將主導權,交到了蘇九手上。
蘇九緩緩轉身,那雙洞悉天地的深邃眼眸,終于從宏大的氣運層面,拉回到了眼前。他沒有先回答大長老,而是看向了葉玲。
“感覺怎么樣?”他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都集中到了葉玲身上。
葉玲迎著蘇九的視線,那雙總是清冷如霜的眸子里,此刻卻像融化了的冰川,流淌著復雜而溫暖的波光。她沒有回答感覺如何,而是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動作。
她抬起了自己完好的右手,輕輕地、帶著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變的珍重,撫上了自己那空蕩蕩的左邊袖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