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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樞,地下指揮中心。
刺耳的警報聲,如同死神的尖嘯,撕裂了整個中樞大廳的空氣。每一塊巨大的顯示屏上,不再是往常冷靜流淌的藍色數據流,而是一片觸目驚心的、代表著系統崩潰和數據溢出的血色瀑布。
“三號‘洞察’機組……燒了!”
“四號、五號備用機組過載,核心溫度突破臨界值,自動熔斷!”
“能量讀數……老天,這東西沒有上限嗎?!”
“這不是能量!這是……這是在憑空改寫物理常數!我們的模型完全失效了!”
一群穿著白大褂、平日里眼高于頂的頂尖科學家,此刻像是被扔進了滾筒洗衣機的貓,圍著主控臺團團亂轉,臉上寫滿了世界觀崩塌后的癲狂與迷茫。
而猴子,就坐在這片混亂的風暴眼。
他沒有喊叫,也沒有動作,只是死死地盯著面前那塊唯一還在勉強運行的屏幕。屏幕上,代表著港區廢棄倉庫位置的那個坐標點,已經不是一個紅點,而是一個不斷擴張、吞噬著周圍一切數據的、純黑色的“洞”。
一個無法被計算、無法被分析、無法被理解的“奇點”。
“九哥……”猴子的嘴唇在哆嗦,他那雙習慣于在億萬行代碼中尋找邏輯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一種最原始的、近乎于朝圣般的狂熱。
他聽到了蘇九在通訊器里說的最后一句話。
“掀了張桌子,順便……看到了下一個莊家。”
那聲音,平靜得像是在說“我下樓買了包煙”。
可就是這句輕描淡寫的話,在天樞的后臺,掀起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數據海嘯。
“到底發生了什么?!”
一聲沉穩而有力的低喝,讓混亂的大廳為之一靜。秦越快步走了進來,他剛結束一場高級別會議,軍裝外套還搭在手臂上,臉上帶著一絲不悅。
可當他看清主屏幕上那個不斷扭曲的黑色“奇點”,以及下方一連串“機組報廢”的紅色警告時,他臉上的不悅瞬間凝固了。
“報告情況!”秦越的聲音里,帶上了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變的緊繃。
猴子猛地回過神,他從椅子上彈起來,因為動作太猛,差點被自己的腿絆倒。他指著屏幕,語無倫次地喊道:“頭兒!是九哥!是那個邪修據點!就在三分鐘前,那里的能量指數突然開始幾何級攀升!”
一位頭發花白的首席物理學家走了過來,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鏡片后的眼神卻是一片空洞和茫然。
“秦部長,那不是‘攀升’能形容的。我們的設備監測到,目標區域的空間曲率、能量密度、信息熵……所有我們能夠定義的概念,都在一瞬間被推到了理論極限之外。就好像……”
他頓了頓,似乎在尋找一個不那么荒謬的詞。
“就好像有人想在那里引爆一顆超新星,但又在baozha的普朗克時間內,用一塊橡皮,把整個baozha事件從現實里……擦掉了。”
“擦掉了?”秦越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是的,擦掉了。”物理學家苦笑著,指了指屏幕上那個黑洞,“所以我們現在什么都讀不到。那里成了一片‘絕對的無’。我們的算力,我們所有的模型,只要試圖去解析那個區域,就會被同化,被清零。‘洞察’三號到五號機組,就是這么燒的。它們……是被‘道理’殺死的,不是被能量。”
整個指揮大廳,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聽懂了。
這不是一場力量的對抗,這是一場……法則的覆蓋。
蘇九,用他自己的“法則”,覆蓋了那個邪修布下的“法則”,連帶著將天樞引以為傲的科技法則,一同碾了過去。
秦越站在原地,久久沒有說話。他的手,無意識地握緊又松開。
他想起了蘇九在靜室中醒來時,那雙深邃如星空的眼眸。
他想起了蘇九說,他有了自己的“道場”。
那時,他以為那是一種玄學上的境界。
現在他明白了。
那不是境界。
那是一個……獨立的、行走的、擁有自我規則的……世界!
就在這時,大廳里所有的警報聲,戛然而止。
血紅色的數據瀑布,瞬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