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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為碑，可鎮萬古心魔！”

“給我——破！”

當那一聲怒吼在識海中炸響，整個幻境世界應聲而碎。不是如玻璃般碎裂，而是像被潑了濃墨的畫卷，瞬間失去了所有色彩，化作最原始的虛無。

蘇九劇烈地喘息著，意識如退潮般回歸身體。

他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卻不是預想中那毀天滅地的黑霧，也不是那只猙獰可怖的源界怪物。

一切都消失了。

那足以撕裂空間的漆黑漩渦，那扭曲法則的暗紫色巨爪，那如同末日帷幕般的腐朽黑霧……都仿佛從未存在過。

他依舊背靠著那塊已經黯淡無光的青石古碑，站在一片狼藉的遺址中央。遠處，那座曾為“傳送門”瘋狂輸送能量的核心符陣，此刻正靜靜地懸浮在半空，億萬符文如溫順的螢火，緩緩流淌，散發著柔和而穩定的光芒，將這片地下空間照得亮如白晝。

一切都安靜得可怕。

“假的？”蘇九晃了晃腦袋，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那里還殘留著一絲血跡。他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被指甲掐出的傷口依然在，傳來陣陣刺痛。

痛覺是真實的，身體的疲憊與虛弱也是真實的。

所以，剛才那場讓他幾乎道心崩潰、耗盡了所有心力的死戰，只是一場……大型沉浸式vr體驗？

蘇九的嘴角抽了抽，一股荒謬感和劫后余生的脫力感同時涌上心頭。他很想罵娘，卻發現連罵人的力氣都快沒了。

就在這時，那個曾在他識海中響起、不辨男女、浩瀚而古老的聲音，再次出現。

汝，做得很好。

這一次，聲音不再是從識海中直接響起，而是來自前方。

蘇-九循聲望去，只見在那座平靜下來的核心符陣中央，無數流光溢彩的符文開始匯聚。它們彼此交織、融合，最終，凝聚成一個模糊的人形光影。

它沒有五官，沒有肢體，只是一團純粹的、由光與能量構成的輪廓，卻散發著一種令人本能敬畏的、跨越了萬古的威嚴。

守護之靈。

蘇九立刻明白了它的身份。

他沒有立刻開口，只是靠著石碑，默默地調息著，眼神中帶著一絲警惕，一絲疲憊，還有一絲……不爽。

被人當猴耍了半天，差點連小命都搭進去，換誰心情都不會太好。

那人形光影似乎“看”了蘇九一眼，它周圍的光芒微微波動，像是在表達某種情緒。

那并非虛假。

守護之靈的聲音再次響起，解答了蘇九心中的疑惑。

那是‘可能性’的投影，是基于你的認知、源界的威脅，以及此地陣法之力，所推演出的、最有可能發生的未來之一。

蘇九愣住了。最有可能發生的未來？

此地，為‘補天之釘’，其力浩瀚，可挽天傾，亦可毀天地。故，執掌此地之人，必經最終之考。光影的聲音平淡無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邏輯。

第一考，權欲。汝若沉淪于力量，便會成為源界最好的內應，此地將化為真正的‘天門’，引狼入室。

第二考，心軟。汝若沉溺于安逸，便會放棄抵抗，世界將在虛假的平和中，被悄然同化，無聲滅亡。

第三考，絕望。亦是最后一考。當汝親眼目睹最珍視的一切因汝而毀滅，汝之心，是會崩潰，還是會……更加堅定？

蘇九沉默了。他回想著幻境中的一幕幕，那唾手可得的神座，那溫暖得讓人不愿醒來的日常，以及那片讓他痛徹心扉的尸山血海。

原來，那不是簡單的幻術，而是以他自己的心為戰場，進行的一場最殘酷的預演。

他輸了任何一環，結局都是萬劫不復。

“所以，我通過了？”蘇九的聲音有些沙啞，他抹了把臉，自嘲地笑了笑，“獎勵是什么？一朵小紅花，還是一面‘三好學生’的錦旗？”

面對蘇九這帶著點痞氣的調侃，那人形光影并沒有生氣，反而周身的光芒變得更加柔和。

汝之心，已鑄成碑。堅不可摧，澄澈如鏡。這，便是最好的獎勵。

唯有如此之心，方有資格，承載此地的真正使命。

守護之靈的輪廓微微抬起，像是在做一個“伸手”的動作。剎那間，周圍的景象再次變幻。

這一次，不再是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