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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九的意識,從未如此刻這般清晰,也從未如此刻這般浩瀚。
天眼一開,他不再是透過雙眼去看世界,而是整個世界,都成了他的眼睛。山川是他的脈絡,江河是他的血脈,都市的萬千燈火,像是他皮膚上閃爍的星芒。
他能“看”到,在那遙遠的、被重重現代科技與古老禁制所掩蓋的地下深處,那個銘刻著天樞“龍星徽章”的基地,像一個不斷向外滲漏著劇毒膿液的惡性腫瘤。無數猩紅色的能量絲線從那里蔓延而出,悄無聲息地侵蝕著周遭的現實,扭曲著細微的法則。
那里,就是“內部尖喙”最大的巢穴,是源界污染這個世界的“總閥門”。
就是它了。
蘇九心念一動,整個乾坤樞紐的意志,便成了他手臂的延伸。他沒有選擇最粗暴的毀滅,那是凡人的手段。執掌鎮世璽,他所能動用的,是屬于這個世界本身的“規則”之力。
他緩緩抬起手,仿佛要托起整片蒼穹。
霎時間,整個遺址空間內的所有力量,那些沉淀了萬古的法則碎片,那些先賢遺留的道韻,盡數被調動起來。它們不再是散亂的星光,而是在蘇九的意志下,凝聚成一股前所未有、堅不可摧的洪流!
這股力量無形無質,它沒有化作驚天動地的光柱,也沒有發出毀天滅地的聲響。它只是順著天眼的鎖定,跨越了物理距離的限制,直接作用在了那個基地的空間坐標之上。
就像一個程序員,找到了一段惡性代碼,他要做的不是砸了服務器,而是精準地在這段代碼前后,加上一行“*”和“*”,將它徹底注釋掉,使其無法運行。
“鎮。”
蘇-九輕輕吐出一個字。
出,法隨!
在天眼的視野中,一股由世界本源法則凝聚而成的“天柱”,從概念的層面,轟然降下!它無視了基地所有的物理防御、能量護盾和空間禁制,直接將那片區域的“規則”強行改寫。
原本正在瘋狂向外滲透的源界能量,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見的、絕對無法逾越的嘆息之墻,瞬間被截斷了源頭。那個龐大的、猩紅色的污染源,在蘇九的“視野”中劇烈地閃爍了幾下,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毒蛇,瘋狂掙扎,卻終究無法掙脫那無形的枷鎖。
最終,它的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被一層厚重無比的、屬于這個世界本身的法則之力,牢牢地“封印”在了原地。
做完這一切,蘇九清晰地感覺到,籠罩在整個世界上空的那層脆弱“蛋殼”,仿佛被注入了一劑強心針。原本無處不在的細微裂痕,開始緩緩彌合,從源界滲透而來的那種令人壓抑的低語,也減弱了至少七成。
世界,仿佛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但蘇九的臉色,卻在這一瞬間,變得有些蒼白。
一股巨大的疲憊感,如同潮水般涌來。他感覺自己的神魂像是跑了一場萬米長跑,被掏空了一大半。同時,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剛剛還能量充盈的乾坤樞紐,其核心處的能量儲備,也下降了一小截。
“原來……不是無限藍啊。”蘇九苦笑一聲,自自語。
這一擊,看似輕松寫意,實則消耗巨大。他明白,這種“天柱鎮魔”的手段,絕對不能當成常規技能來用。它更像是一種戰略武器,只能用在最關鍵的地方。
汝……守護之靈的光影,在一旁劇烈地波動著,聲音里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震撼,汝竟直接鎮壓了它?
在守護之-靈的預想中,蘇九得到鎮世璽后,應該是先加固整個世界的屏障,再慢慢清理那些污染源。可它沒想到,蘇九一上來就直接對著最大的那個腫瘤,來了一記狠的。
這種行為,在它看來,簡直就像一個剛拿到核武器發射密碼的士兵,二話不說就對著敵方首都來了一發。
“不然呢?留著它過年嗎?”蘇九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咧嘴一笑,“我這人,有仇一般當場就報了。”
他低頭看了看手背上已經隱沒的璽印,心中那股別扭的感覺又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