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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九的手像一把燒紅的鐵鉗,死死扼住源界斥候的脖頸。那堅硬的甲殼在他指尖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黑色的煙氣從縫隙中嘶嘶溢出,帶著硫磺和腐敗的氣息。
山谷里,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玄學世家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驚駭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他們見過斗法,見過除妖,甚至見過鬼王現世,但從未見過如此……直接且粗暴的場面。那個剛剛還不可一世,口出狂的怪物,此刻在蘇九手中,就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小雞,除了徒勞地掙扎,再無半分威風。
青禾站在蘇九身側,手依舊搭在他的手臂上,清冷的太陰之力如涓涓細流,持續不斷地滋潤著他那因“神明一瞥”而受創的神魂。她能感覺到,蘇九的怒火之下,是更深層次的疲憊與緊繃。
“蟲子……你……你竟敢褻瀆‘神’的使者!”斥候的意念斷斷續續地在眾人腦海中響起,色厲內荏,“放開我!否則,當‘神罰’降臨,你的世界……你的同類……都會化為塵埃!”
蘇九面無表情,手上力道又加重了幾分。
“神?哪個神?”他開口,聲音平淡,卻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冷漠,“是管下雨的,還是管劈柴的?叫什么名字,有沒有聯系方式?我想投訴一下你們的業務水平,派來的員工,腦子好像不太好使。”
“你……你這只不知死活的螻蟻!”斥候徹底被蘇九這種戲謔的態度激怒了,它瘋狂地扭動著身體,“你根本無法理解‘神’的偉大!‘神’是……”
它的話還沒說完,蘇九的另一只手已經按在了它的頭頂。
“我沒時間聽你在這里吹牛。”蘇九的眼神驟然變得銳利如刀,“既然你不肯說,那我自己來拿。”
一股磅礴而精純的道場之力,混雜著太陰的圓融,轟然沖入斥候的識海!
“啊——!”
一聲不似生物能發出的凄厲尖嘯,直接在精神層面炸開!
斥候的身體劇烈地抽搐起來,那雙猩紅的復眼里,第一次流露出了真正的、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它感覺到自己的思維,自己的記憶,自己存在的根基,正在被一股無可抵擋的力量粗暴地撕扯、翻閱。
這比任何物理上的折磨都要痛苦一萬倍!
“搜魂……你……你竟敢……”斥候的意念變得支離破碎。
“噓。”蘇九的食指輕輕點在自己的唇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溫和的笑意,“別吵,我在看電影呢。”
對在場的其他人來說,蘇九只是靜靜地站著,按著那只怪物。
但在蘇九的天眼視野中,他正墜入一片由混亂、瘋狂、暴戾信息構成的風暴之海。那是斥候的全部記憶。
無數破碎的畫面,如同億萬塊玻璃碎片,向他席卷而來。
他“看”到了廣袤無垠的黑暗宇宙,一個個世界像熟透的果實一樣,被某種不可名狀的陰影吞噬、消化。
他“看”到了無數形態各異,猙獰可怖的“源界生物”,它們像蝗蟲一樣席卷星海,將生命與秩序化為虛無。
然后,他看到了“神巢”。
那根本不是什么基地或巢穴。
那是一個……“卵”。
一個巨大到無法想象的,漂浮在維度夾縫中的血肉巨卵。它每一次搏動,都會向無數個平行世界,投射出自己的“幼體”。那個被蘇九用“天柱”鎮壓的基地,正是其中一個微不足道的“幼體”。它的使命,不是攻擊,而是“寄生”。它會像癌細胞一樣,在世界內部悄然生長,直到將整個世界的法則都改寫成適合“神巢”降臨的形態。
而他那一記“天柱鎮魔”,相當于一腳踩死了一只正在孵化的雛雞。
雖然阻止了孵化,但也徹底驚動了養雞場的主人。
緊接著,蘇九的意識被一股更龐大的信息流沖擊,他看到了斥候認知中的“神”。
那不是一個,而是一群。
它們沒有固定的形態,有些像燃燒的星系,有些像扭曲的幾何體,有些則是一片純粹的、散播著瘋狂的“顏色”。它們是宇宙的災變,是法則的天敵。斥候所侍奉的,只是其中一個名為“噬界之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