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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九接過那本《歸藏心經》的剎那，指尖傳來一種溫潤如玉的觸感，與它那飽經風霜的泛黃書頁形成了奇妙的反差。

也就在這一刻，他道場深處，那團被強行鎮壓、煉化的“純粹之黑”，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猛地泛起了一圈漣漪。

這是一種共鳴，一種源自同源，卻又截然對立的奇異感應。

蘇九的面色微變，那雙剛剛恢復神采的眼眸，瞬間變得幽深起來。

“蘇大師？”陳望北何等人物，察觀色的本事早已深入骨髓，他立刻就察覺到了蘇九的異樣，“可是這書……有什么不妥？”

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這本古籍是他奇遇的開端，也是他所有災禍的根源，他生怕這東西會給蘇九帶來什么麻煩。

“不，沒什么不妥。”蘇九抬起眼，目光已經恢復平靜，只是那份平靜之下，暗流洶涌，“恰恰相反，它很好。”

他將古籍收入懷中，那股在道場中躁動的“死亡”規則，也隨之安分下來，仿佛找到了某種歸宿，又像是野獸遇到了能馴服它的主人。

“陳老先生，你女兒元氣大傷，需要靜養。至于‘往生堂’的事，你不必再擔心。”蘇九的語氣不容置疑，“從今天起，這件事，與你無關了。”

陳望北嘴唇動了動，千萬語最終化為一記重重地點頭，眼眶再次泛紅。他知道，蘇九這是將所有的因果，都攬到了自己身上。這份恩情，已非“性命”二字所能衡量。

……

回到酒店套房，青禾立刻從急救箱里翻出消毒藥水和繃帶。

“坐下。”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命令意味。

蘇九乖乖地在沙發上坐好，任由青禾用棉簽小心翼翼地處理他身上那些被碎石劃出的傷口。冰涼的藥水觸碰到皮膚，傳來輕微的刺痛。

“嘶……”蘇九咧了咧嘴，“輕點，女俠，我這可是血肉之軀，不是那鐵罐頭。”

青禾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抬眼瞥了他一下，沒說話，但下手的力道確實輕柔了許多。

蘇-九看著她專注的側臉，長長的睫毛在燈光下投下一小片陰影，鼻尖上還滲著細微的汗珠。他忽然覺得，昨夜那場驚心動魄的廝殺，仿佛已經是很遙遠的事情了。

“你說，那個‘往生堂’，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兒？”蘇九像是自自語，又像是在問她，“一個‘巡察使’就這么難纏，那它上面，又該是什么牛鬼蛇神？”

“不知。”青禾的回答簡意賅，“但它們，會再來找你。”

她很清楚，蘇九不僅僅是殺了一個“巡察使”，更是奪走了對方的核心力量。這種行為，無異于從一頭饑餓的猛虎口中，硬生生搶走了它的心頭肉。

那頭猛虎，絕對會循著血腥味，不死不休地追來。

“找我？”蘇九笑了，笑得有些玩味，“我倒是希望它們來得快一點。我這剛開張的‘熔爐’，還缺不少燃料呢。”

青禾處理完最后一處傷口，打了個漂亮的結。她看著蘇九那副渾不在意的樣子，清冷的眸子里閃過一絲無奈，但更多的，是一種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心安。

仿佛天塌下來，只要這個男人還在笑著，那就沒什么大不了的。

“你的道場，不一樣了。”她忽然開口。

“哦？怎么個不一樣法？”蘇九饒有興致地問道。

“更……完整了。”青禾思索了片刻，才找到了一個合適的詞，“以前，你的道場是純粹的生機，像春天。現在，它有了秋天的蕭瑟和冬天的死寂。一個完整的四季。”

蘇-九聞，哈哈大笑起來：“知我者，青禾也！”

他迫不及待地從懷中摸出那本《歸藏心經》，小心翼翼地放在茶幾上。

“比起關心那些雜魚，我更好奇，這東西里面，到底藏著什么秘密。”

他深吸一口氣，伸出手指，緩緩翻開了古籍的第一頁。

書頁泛黃，質地卻異常堅韌，上面用朱砂寫著古樸的篆字。字跡蒼勁有力，筆鋒間透著一股勘破世情的滄桑與通透。

然而，上面的內容，卻并非什么具體的相術口訣或是風水布局，而是一些極其晦澀、近乎于“道”的論述。

“心者，神之舍，氣之源，相之根也。心動則氣行，氣行則運轉，運隨心變，相由心生……”

蘇九皺起了眉頭。這些話，聽著玄之又玄，就像是哲學總綱，根本無法用于實際。陳望北說他參不透，看來不是謙虛。這種東西，換了任何一個玄學中人來，恐怕都得一頭霧水。

他嘗試著將自身的氣機探入書中，卻如泥牛入海，沒有半點回應。

“不對……”蘇-九目光一凝。

他想起了之前那奇異的共鳴。

心念一動，他道場之中，那團被鎮壓煉化的“純粹之黑”，被他小心地引動了一絲。這一絲死亡規則之力，順著他的經脈，流淌至指尖。

當他再次用這根手指，觸碰到《歸藏心經》的書頁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