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蘇九晃蕩著腿,瞥了他一眼,“你覺得,我剛才放走葉知秋,是為什么?”
“不是……為了讓他回去報信,讓葉家陷入混亂嗎?”
“那是第二步。”蘇九笑了,那笑容里帶著一絲狡黠,“第一步,是讓他活著。一個活著的葉家麒麟子,就是我沒有‘當場擊殺’他的最好證明。天樞的人不是瞎子,他們有‘諦聽’,現場發生的一切,他們比我們自己都清楚。”
秦衛東的腦子飛速運轉,一個驚人的念頭,讓他渾身一震。
“您是想……讓他們自己去懷疑?”
“聰明。”蘇九打了個響指,“當你的眼線,匯報上來一份與事實完全不符、但又極其夸張的情報時,你會怎么想?”
秦衛東喃喃自語:“我會想……這個眼線,是不是被策反了?或者說,他是不是在用這種方式,向我傳遞某種信息?再或者……這是目標人物故意讓他這么說的,這是一種挑釁,一種……試探?”
“沒錯。”蘇九的笑容更盛,“他們會懷疑,會猜測,會分析。他們會覺得,我蘇九,在跟他們玩心眼。他們會投入更多的精力來研究我,揣摩我。而當一個棋手,開始過度關注一顆棋子的時候,你覺得,他離輸,還遠嗎?”
“他們想讓我當棋子,可以。但棋子,也分很多種。有一種,叫‘過河的卒子’,可以橫著走。”
“你,秦衛東,就是我過河的卒子。你的任務,不是監視我,而是當我的傳聲筒。我要你把這盤棋,攪得越亂越好。我要讓天樞那幫自以為是的家伙,看不懂,猜不透!我要讓他們知道,他們選中的,不是一顆任人擺布的棋子,而是一塊能把他們全都毒死的誘餌!”
一番話,說得秦衛東熱血沸騰,又遍體生寒。
他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第一次發自內心地感覺到,所謂的千年世家,所謂的天樞高層,在蘇九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布局鬼才面前,或許真的……什么都不是。
“我……我明白了。”秦衛東重重地點了點頭,眼神中的迷茫和恐懼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和興奮。
他不再猶豫,立刻拿出手機,按照蘇九的口述,將那段足以讓整個玄學界地震的信息,一字不差地編輯好,然后按下了發送鍵。
信息發出的瞬間,他感覺自己仿佛卸下了一座大山,前所未有的輕松。
“他娘的!”一直沒說話的六叔,此刻一拍大腿,滿臉通紅,興奮地嚷嚷道,“聽不懂!但是感覺好牛逼!九爺,俺以后就跟著您混了!您讓俺砍誰俺就砍誰!”
蘇九笑了笑,從桌子上跳下來,拍了拍六叔的肩膀:“kanren是下策。咱們是文明人,得學會誅心。”
他走到茶樓門口,看著外面空蕩蕩的巷子,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清道夫來了,先把這里收拾干凈。然后,六叔,你去買三張去燕京的機票,越快越好。”
“三張?”六叔一愣,“俺也去?”
“當然。”蘇九回頭看了他一眼,“沒你給我開車,我怎么去砸葉家的大門?”
六叔一聽,頓時樂得合不攏嘴。
就在這時,巷口,緩緩駛來一輛黑色的、沒有任何牌照的加長轎車。車門打開,一個穿著黑色風衣,戴著墨鏡,面無表情的男人走了下來。他沒有理會蘇九三人,而是對著空氣打了個手勢。
瞬間,十幾個同樣打扮的黑衣人,如同鬼魅般從四面八方出現,他們手里提著專業的工具箱,沉默而高效地開始清理現場的尸體和血跡。
秦衛東低聲道:“天樞的‘清道夫’。”
蘇九點了點頭,正準備轉身進屋,巷子的另一頭,卻傳來了一陣不急不徐的腳步聲。
一個穿著青色長衫,頭發花白,面容清癯,手里盤著兩顆核桃的老者,在一群同樣身著復古服飾的隨從簇擁下,緩緩走來。
他停在了六記茶樓的廢墟前,目光越過正在忙碌的“清道夫”,直接落在了蘇九的身上。
老者微微一笑,聲音洪亮,中氣十足。
“呵呵,想必這位,就是以一人之力,攪動燕京風云的蘇九,蘇小友吧?”
“老夫,燕京,王家,王玄策。”
“特來,為小友送上一份……結盟的薄禮。”
ps:燕京王家,是敵是友?這份突如其來的“盟約”,蘇九是接,還是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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