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九摩挲著那枚冰涼的玉佩,感受著上面殘留的歲月氣息和不甘的怨念。
“我憑什么相信他?”
“你不需要相信他,你只需要相信‘仇恨’。”王知的回答,簡單而殘酷,“主家奪走了他們的一切,榮耀、地位、財富……甚至連祭拜祖先的資格都被剝奪。百年的血海深仇,足以讓任何人變成最可靠的盟友。”
蘇九點了點頭,將玉佩收好。
“最后一個問題。”他站起身,目光掃過這片完美的,卻毫無生氣的亭臺樓閣,“事成之后,鎮龍石歸位,你身死道消。這‘畫地為牢’陣,會如何?”
王知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真正的,輕松的微笑。
“陣法不會消失,但會改變。它將不再是囚籠,而是真正的守護。王家后人,將可以自由出入,重歸于世。而這方天地,也將成為王家最堅固的底蘊和道場。”
他頓了頓,銀色的眸子里,映著蘇…九的身影,帶著一絲托付的鄭重。
“蘇先生,王家的未來,燕京的安危,就拜托你了。”
蘇九沒再說什么,只是轉身,向水榭外走去。
該說的,都說完了。
該做的,才剛剛開始。
當他踏出那扇朱紅色小門,回到那條蕭瑟的胡同時,冬日的寒風撲面而來,讓他瞬間從王家那片虛假的春色中清醒過來。
身后,是百年囚籠的悲歌。
身前,是風云詭譎的殺局。
秦衛東緊隨其后,他的臉色依舊蒼白,今天所見所聞,已經徹底顛覆了他的世界觀。他看著蘇九的背影,忽然覺得,天樞高層讓蘇九成為“戰略核心”的決定,是何等的明智。
這個年輕人,已經不是在解決什么玄學事件了,他是在撬動整個世界的棋盤。
“九爺,咱們現在就去找那個叫啥‘葉青’的?”六叔扛著斧子,有些興奮地問。他聽得云里霧里,但總算聽明白了,要去干一架,而且是干一票大的。
“不急。”蘇九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燕京的夕陽,正將天空染成一片瑰麗的血色。
“在請人吃飯之前,總得先把桌子給掀了,告訴某些人,我蘇九,要開席了。”
秦衛東一愣:“什么意思?”
蘇九沒有回答,而是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那邊傳來一個恭敬又帶著一絲激動地聲音:“老板!”
是黑豹。
“讓你查的葉家旁支的資料,整理得怎么樣了?”蘇九淡淡地問道。
“報告老板!都整理好了!葉家旁支,目前在冊的有三百七十八人,大部分都在葉氏集團的外圍產業里工作,地位不高。其中有幾個有點本事的,但都被主家死死壓著,過得相當憋屈。名單和他們的詳細資料,我馬上發給您!”
“很好。”蘇九的笑容更深了,“現在,幫我做一件事。把這份名單,匿名送給葉家如今的家主,葉天南。就說,這些人里,出了叛徒,已經投靠了我。”
電話那頭的黑豹呆住了。
水榭旁的秦衛東也呆住了。
這是什么操作?!
還沒開始行動,就直接把內應可能存在的范圍,告訴敵人?這不是逼著葉家去清洗內部,把自己的盟友給弄死嗎?!
“蘇……蘇先生,你這是……”秦衛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他完全無法理解蘇九的意圖。
蘇九掛斷電話,看著秦衛東那張寫滿了震驚和不解的臉,笑了。
“王知說,要相信仇恨。但我蘇九,更相信人性。”
“一顆被埋藏了百年的棋子,突然有了翻盤的機會,他會做什么?是激動,是狂喜,還是……恐懼?”
“我就是要讓葉家亂起來。讓葉天南去猜忌,去懷疑,去清洗。讓那三百七十八個旁支族人,人人自危。”
蘇九的目光,變得深邃而冰冷,仿佛能洞穿人心。
“只有當一個人被逼到絕路,無路可退的時候,他的仇恨,才會變成最鋒利的刀。”
“我要的,不是一個盟友。”
“我需要的,是一把被我遞過去的,已經準備好飲血的……刀。”
ps:蘇九這一手“打草驚蛇”,究竟是高明還是冒險?那個叫葉青的內應,會在這場清洗中暴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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