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段被陳玄自己都遺忘了的“因”。
四十年前,一個大雪紛飛的冬夜,年輕的陳玄在擺攤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個倒在雪地里、即將凍死的孕婦。他猶豫過,掙扎過,因為他知道,救了這個與自己命格相沖的人,會折損自己本就所剩無幾的福報。
但最終,他還是把身上唯一一件棉大衣脫了下來,蓋在了那個孕婦身上,又用自己僅剩的錢,給她買了一碗熱湯面,然后默默離開。
他從未將此事放在心上,更不知道,那個孕婦后來順利產下了一對雙胞胎。
這個小小的“善因”,因為沒有被他所求,所以一直沉睡在他的命格深處,未曾結出“善果”。
而此刻,蘇九要做的,就是將這顆沉睡的種子,喚醒。
“塵歸塵,土歸土,一飲一啄,皆有定數。”
蘇九指尖的金光陡然大盛,精準地點在了那根金色的因果線上。
“借你昔日一念善,換你今朝一線生。起!”
嗡——
一聲常人無法聽聞的玄妙之音,在陳玄的命格中震蕩開來。
那根金色的絲線,瞬間被點燃,化作一股溫暖純凈的力量,不再向外尋求結果,而是逆流而上,如同一張金色的網,暫時將陳玄心口那個不斷泄露生命力的窟窿,給牢牢地糊住了。
那條連接著未知的黑色絲線,似乎沒想到會有這般變故,被這股純善之力猛地一彈,抽取的速度,瞬間慢了下來。
病床上的陳玄,原本緊皺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蒼白的臉上,竟奇跡般地恢復了一絲血色。
旁邊心電監護儀上那原本有些紊亂的曲線,也漸漸變得平穩、有力。
門外,一直伸著脖子偷看的王德發和主任,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這……這這……”主任指著儀器,結結巴巴,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他行醫三十年,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景象。前一秒還病危的病人,就被人隔空“看”了一眼,生命體征就肉眼可見地好轉了?
這哪里是偏方,這簡直是神跡!
王德發則是一臉的“我就知道會這樣”的得意表情,他拍了拍主任的肩膀,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說:“常規操作,常規操作,習慣就好。”
就在這時,病床上的陳玄,眼皮顫動了幾下,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神依舊虛弱,但已經恢復了清明。
他看著床邊的蘇九,渾濁的眼眶里,瞬間涌出了兩行滾燙的淚水。
“先生……”他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破鑼,“我……我還活著?”
“暫時。”蘇九收回手指,神情淡然,“我只是用你自己的善因,為你續上了一口氣。治標不治本。”
陳玄掙扎著,似乎想要坐起來,卻被蘇九一個眼神制止了。
“那東西……那個牌子……被搶走了……”陳玄的聲音里充滿了絕望和恐懼,“我能感覺到,我的命……在被它吸走……”
“我知道。”蘇九的語氣沒有波瀾,“那東西叫‘命鎖玄龜甲’,是你陳家先祖,用子孫后代的氣運和自由,與某個存在換來的東西。”
“換……換來的?”陳玄愣住了。
“用它,可以窺探一絲天道,代價就是,你的命和它鎖在一起,永生永世,不得善終,代代承受七月七子時陰雨蝕骨之苦。你守了它一輩子,卻連它是福是禍都沒弄清。”蘇九的話,像一把冰冷的刀,剖開了陳家世代相傳的秘密。
陳玄呆呆地聽著,臉上血色盡褪,眼神里滿是荒唐與難以置信。
守了一輩子的詛咒,原來只是祖上的一筆交易?自己這一生的孤苦,只是為了償還一筆自己根本不知道的債務?
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他們……他們搶走它,是為了殺我?”陳玄顫聲問道。
“殺你?”蘇九輕笑了一聲,那笑容里帶著一絲嘲弄,“你太高看你自己了。殺了你,對他們沒有任何好處。”
他走到窗邊,看著窗外深沉的夜色,聲音變得幽遠而凝重。
“你的命,你的龜甲,都只是一把鑰匙。一把用來打開某個‘鎖’的鑰匙。”
“他們拿走它,是為了湊齊所有的鑰匙,去打開那把鎖。”
陳玄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感覺到一股比死亡還要深沉的寒意。
“那……那把鎖的后面……是什么?”
蘇九緩緩轉過身,目光深邃如海,他看著陳玄,一字一句地說道:
“是一個被封印了數百年的……驚天大局。”
ps:你認為被搶走的龜甲,和之前出現的神秘藥方、面具之間,是否存在某種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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