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因果之線，道心再進

太平間密室內的陰邪之氣，隨著人皮地圖的焚毀而煙消云散，只剩下濃重的福爾馬林氣味和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

蘇九靜靜地站在原地，腦海中，那白骨王座上的冷漠眼神，卻如同一塊萬年玄冰，揮之不去。

那不是挑釁，也不是仇恨，而是一種看待螻蟻般的漠視。仿佛他蘇九毀掉的，不過是對方隨手布置的一枚棋子，連讓其情緒產生一絲波瀾的資格都沒有。

這種感覺，比任何惡毒的詛咒都更讓人心悸。

蘇九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將那股寒意壓下。

他不是會被一個眼神嚇住的人。

他走到墻角，看了一眼死狀凄慘的烏鴉和紅蝶，又瞥了一眼那塊被奪回后，靜靜躺在地上的神秘龜甲。

這塊龜甲上的邪惡禁術氣息，已經被那“主上”的意志徹底抽干，如今就像一塊普通的古物，再無半分靈性。

蘇九彎腰將其拾起，轉身離開了這間令人作嘔的密室。

……

頂樓vip病房。

當蘇九推開門時，看到的是一幅頗為滑稽的畫面。

王德發正抱著一個枕頭，哭得涕淚橫流，活像個兩百斤的孩子。而一旁的陳玄，雖然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已經恢復了清明，正一臉無奈地看著他。

“蘇……蘇神仙！我的親爹啊！”

王德發一看到蘇九，立刻丟掉枕頭，連滾帶爬地撲了過來，一把抱住了蘇九的大腿。

“爹！您可算回來了！我剛才……我剛才都看到我太奶在橋那頭朝我招手了！她說那邊打麻將三缺一，就等我了！嚇死我了！”

蘇-九嘴角抽了抽，感覺自己的褲腿都快被對方的鼻涕眼淚浸濕了。

“行了，起來吧，你太奶沒那么想你。”

他一腳把王德發從腿上“撕”了下來。

“蘇大師。”陳玄掙扎著想坐起來，眼中是劫后余生的慶幸與深深的感激。他經歷的痛苦雖不如王德發那般劇烈，但那種神魂被強行剝離的感覺，同樣讓他刻骨銘心。

蘇九擺擺手，示意他躺好。

“你們都沒事了，我留下的力量會護住你們的神魂，休養幾天就好。”

“何止是沒事啊！”王德發摸著自己光溜溜的腦門，那索魂印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一臉諂媚地湊上來，“蘇神仙，我感覺我現在神清氣爽，腦子都靈光了不少！要不您再給我來一下？就剛才那種金光閃閃的，感覺跟開了光一樣！”

蘇九瞥了他一眼：“你確定？那種開光，多來幾次，你就不是三缺一，可以直接湊兩桌了。”

王德發頓時一個激靈，訕訕地閉上了嘴。

安撫好兩人，蘇九的目光落在了病房角落里。

那里站著一個身影，正是那位之前對他充滿質疑的占卜師，廖師傅。

此刻的廖師傅，臉上再無半點傲氣，只剩下羞愧、后怕與敬畏。他親眼目睹了王德發和陳玄剛才那生死一線的恐怖景象，也清晰地感受到了那兩道救命金光的浩瀚神威。

他知道，如果不是蘇九，這兩個人，連同他自己，恐怕都已經成了太平間里的新住戶。

“蘇……蘇大師。”廖師傅躬著身子，聲音都在發顫。

蘇九走到他面前，將那塊已經失去所有靈性的龜甲遞了過去。

“物歸原主。”

廖師傅雙手顫抖地接過龜甲，這件他視若珍寶、傳承了數百年的法器，如今卻像一塊普通的石頭，讓他心中五味雜陳。

他“撲通”一聲，竟直接跪了下來。

“大師！廖某有眼不識泰山，之前多有冒犯，還請大師恕罪！”他一臉羞慚，“我一直以為，占卜之道，在于卦象之精，在于龜甲之靈。今日才知，我錯了，錯得離譜！”

蘇九看著他，神色平靜。

“你沒錯。執著于傳統，并非過錯。但你忘了，任何術法，都只是‘器’，是工具。”

他頓了頓，腦海中閃過自己以“索魂咒”為軌道，逆流而上，反噬施術者的那一幕，心中升起一股明悟。

“占卜，不是為了看到一個既定的‘果’。它的真正意義，是讓你找到那根導致這個‘果’的‘因’。”

蘇九的聲音不大，卻像晨鐘暮鼓，敲在廖師傅的心頭。

“卦象顯示急難，是果。可急難從何而來？是因。那個邪修在你朋友身上種下咒印，是因。他想用咒印要挾我，是因。而我，順著這根因果之線，直接找到了他這個源頭，將他抹除。”

“與其卜算出一個無法改變的兇險結果，然后束手無策，為何不直接去斬斷那條導致兇險的因果之線？”

“斬斷因果……”廖師傅喃喃自語，眼神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彩，仿佛一扇全新的大門，在他面前轟然打開。

是啊！他畢生所學，都是在預測“會發生什么”，卻從未想過，可以直接去阻止“它為什么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