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危機降臨,算命先生遭遇不幸
那一聲清脆的碎裂聲,像一把冰冷的鑰匙,瞬間鎖住了花園里所有的嘈雜。
時間仿佛被這一聲斷響斬斷。
陳先生的身體僵在原地,像一尊被風化了千年的石像。他低著頭,視線穿過自己顫抖的指尖,死死地釘在那片破碎的龜甲上。
那道裂痕,像一道黑色的閃電,猙獰地橫亙在龜甲中央。它不再是那個承載了三代人智慧與榮光,被歲月摩挲得溫潤如玉的法器,它只是一塊碎了的,毫無生氣的骨頭。
他祖父傳下來的龜甲,他父親臨終前交到他手上的龜甲,他視作身家性命的龜甲……碎了。
周圍的空氣安靜得可怕。那些原本看熱鬧的街坊,此刻也都收斂了神情,目光在陳先生和那片碎裂的龜甲之間游移,帶著幾分同情,幾分敬畏。
“完了……”一個老太太下意識地喃喃自語,“吃飯的家伙碎了,這可是大兇之兆啊。”
這句話像一根針,刺破了陳先生耳邊的死寂。
他猛地回過神來,一股無法遏制的狂怒混雜著深入骨髓的恐懼,轟然炸開。他沒有去撿拾地上的碎片,反而抬起頭,那雙充血的眼睛像要噴出火來,死死地鎖定了已經轉身準備離開的蘇九。
“是你!都是你!”
他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聲音嘶啞扭曲,再沒有半分“鐵口直斷”的仙風道骨。
“你這個掃把星!是你咒我的!是你!”
他瘋了一樣地沖過去,枯瘦的手指直直地抓向蘇九的衣領。他的理智已經被徹底摧毀,他無法接受是自己的氣運衰敗導致了這一切,他只能將所有的怨恨和恐懼,都傾瀉到這個帶來不祥預的年輕人身上。
王德發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就想上前去攔。
但蘇九只是側了半個身子,陳先生那拼盡全力的一抓便落了空,整個人因為用力過猛,踉蹌著向前撲去,差點摔個嘴啃泥。
“陳大師,你這是干什么!”王德發趕緊扶住他,急道,“蘇神仙是好心提醒你,你怎么還賴上他了?”
“好心?”陳先生掙脫王德發的手,指著蘇九,又指著地上的碎片,笑得比哭還難看,“他一來,我的卦就解不了!他一走,我的龜甲就碎了!天底下有這么巧的好心嗎?他就是個災星!他見不得我好!”
蘇九看著他癲狂的模樣,沒有說話。
這世間的因果,有時候就是這么直接。你種下了什么樣的因,便會結出什么樣的果。這龜甲碎裂,不是他咒的,而是陳先生自身早已敗壞的氣運,已經承載不住這件靈物的最后一絲庇佑了。
龜甲有靈,擇主而事。主衰,則靈散。主危,則器毀。這是警示,也是解脫。
可惜,陳先生已經看不懂了。
“神仙,咱走吧。”王德發湊到蘇九身邊,小聲嘀咕,“我看這人是瘋了,不可理喻。跟他說再多也是對牛彈琴。”
蘇九點了點頭,多說無益。
他轉身,和王德發一起,向著花園外走去。
“站住!你們別走!”陳先生在后面聲嘶力竭地喊著,“你們害了我,就想這么一走了之?沒門!”
他手忙腳亂地蹲下身,開始去撿拾那些散落的銅錢和蓍草,動作慌亂而笨拙。他不敢去碰那塊裂開的龜甲,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掃過,心就像被那道裂痕割開一樣,疼得他直抽氣。
他胡亂地將東西往懷里塞,那塊裂成兩半的龜甲,他猶豫了許久,最后還是咬著牙,用發抖的手,像捧著兩塊烙鐵一樣將它們撿了起來。
他要去找人修復它!一定有辦法的!只要修復了,一切就還能回到原來的樣子!
就在這時,兩個穿著制服,戴著大檐帽的身影穿過人群,走到了他的攤位前。
“誰是陳建國?”其中一個高個子城管,語氣嚴肅地問道。
陳先生動作一僵,抬起頭,臉上還掛著淚痕和憤怒,茫然地看著他們:“我就是,怎么了?”
“怎么了?”高個子城管從文件夾里抽出一張單子,在他面前晃了晃,“我們接到群眾舉報,說你在這里聚眾喧嘩,擾亂公共秩序。另外,你這個攤位,無證經營,占道經營,我們已經警告過你多少次了?屢教不改!”
另一個稍矮的城管指著地上一片狼藉:“看看你弄的這是什么?影響市容!東西全部沒收,跟我們回去接受處理!”
“沒收?!”陳先生的腦子“嗡”的一聲,他下意識地抱緊了懷里的東西,那是他最后的家當,“不行!你們不能沒收我的東西!”
“我們是依法執行公務!”高個子城管不耐煩地一揮手,“少廢話!帶走!”
兩個城管上前,一人一邊,根本不給陳先生反抗的機會。一個去拿他那張破舊的折疊桌和馬扎,另一個則直接來奪他懷里的布袋和龜甲。
“別碰我的東西!別碰!”陳先生像護崽的母狼一樣嘶吼起來,死死地抱著不放。
“我看你是想妨礙公務!”
拉扯之間,陳先生懷里那些本就沒裝好的銅錢、蓍草,嘩啦一下,又撒了一地。而他最珍視的那兩半龜甲,被城管粗暴地奪了過去,隨手和其他雜物一起,扔進了一個大大的黑色塑料袋里。
“我的龜甲……”
陳先生眼睜睜看著那承載了他一生信仰的碎片,和那些破爛的桌椅板凳一起,被塞進了垃圾袋。他的心,也跟著一起,被扔了進去。
他被兩個城管架著,像一條死狗一樣拖走了。他沒有再掙扎,只是目光呆滯地看著那個黑色塑料袋,嘴里不停地念叨著:“完了……全完了……”
花園外,馬路邊。
王德發看著遠去的城管執法車,咂了咂嘴:“神仙,你看,這城管可比鬼神厲害多了。說收你就收你,一點情面都不講。”
蘇九的目光從執法車的方向收回,神色平靜:“這不是城管厲害,是他的運,已經走到頭了。墻要倒的時候,推它一把的,可以是任何人,也可以是任何事。”
墻倒眾人推。當一個人的氣運衰敗到極點時,生活中的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可能成為壓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王德發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又問:“那他……接下來會怎么樣?”
蘇九沒有回答,只是望著遠處車水馬龍的街道,淡淡地說了一句:“劫數才剛剛開始。”
……
陳先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從城管大隊出來的。
罰款,寫保證書,接受批評教育。他所有的“吃飯家伙”,包括那兩半碎裂的龜甲,都被當做“非法占道經營工具”予以沒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