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家庭困局,藥石無醫
林建國推開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門時,動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遲疑,仿佛門后不是他自己的家,而是一個他既熟悉又畏懼的深淵。
門開的瞬間,一股比在門外濃郁十倍的藥香,混合著某種陳腐的、類似老舊家具的氣味,撲面而來。這味道并不嗆人,反而帶著一種詭異的甘甜,甜得發膩,吸入肺里,像是被一張粘稠的網糊住了呼吸。
王德發下意識地捂了下鼻子,臉上的表情像是誤食了一只蒼蠅。
別墅的客廳極為寬敞,挑高的天花板上掛著一盞巨大的水晶吊燈,地上鋪著柔軟的波斯地毯,價值不菲的歐式家具擺放得一絲不茍。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照進來,卻像是被一層無形的濾鏡過濾了,光線顯得灰蒙蒙的,沒有半點暖意,反而給整個空間鍍上了一層病態的蒼白。
一切都太干凈,太整齊了,干凈得沒有一絲生氣,像是一座精心布置的、等待主人下葬的陵寢。
“蘇大師,王總,請進吧。”林建國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側身讓開路。他的聲音沙啞,眼窩深陷,曾經屬于成功商人的那份精氣神,早已被消磨殆盡。
蘇九邁步而入,腳下的地毯柔軟得幾乎沒有聲音。他的目光沒有在那些昂貴的裝飾上停留分毫,而是如同最精密的雷達,一寸寸掃過客廳的每一個角落。
在他眼中,這棟房子內部的景象,遠比外面看到的更加觸目驚心。
那些灰綠色的“病煞”之氣,在這里已經凝聚成了實質般的霧靄,在空氣中緩緩流動。墻壁、天花板、家具的表面,都附著著一層肉眼看不見的黑色菌絲,它們如同活物,正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從這棟“豪宅”的骨架中,汲取著最后一絲生機。
“家里……最近沒請人來打掃嗎?”王德發看著茶幾上那層薄薄的灰塵,沒話找話地問了一句。他想活躍一下氣氛,但這氣氛沉重得像灌了鉛。
林建國苦笑了一下,伸手抹過茶幾的桌面,指尖卻干干凈凈,根本沒有灰。
“王總,您看錯了。”他攤開手掌,“我們家每天都有鐘點工過來打掃,干凈得很。只是……只是不知道為什么,這房子里,總感覺灰蒙蒙的。”
他說著,神情變得有些恍惚和恐懼。
“不光是灰蒙蒙的,還……還有聲音。”一個女人的聲音,從二樓的樓梯口傳來,帶著神經質的尖銳和顫抖。
一個穿著絲質睡衣,面容憔-悴的婦人,正扶著樓梯扶手,驚恐地看著樓下。她正是林建國的妻子,趙靜。
“老婆,你怎么下來了?不是讓你在房間里休息嗎?”林建國連忙迎上去。
“我睡不著!”趙靜的情緒很激動,她指著客廳的角落,聲音發顫,“它又在響,又在響了!就在那兒,一直在說話,嘰里咕嚕的,我聽不懂,聽得我頭要炸了!”
王德發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那里只放著一個半人高的青花瓷瓶,安靜得很。他豎起耳朵仔細聽,除了自己和林建國夫婦的呼吸聲,什么都沒有。
“老婆,你又聽錯了,什么聲音都沒有。”林建國疲憊地安撫著妻子,眼神里卻充滿了絕望。這種場景,在過去幾個月里,已經上演了無數次。
然而,蘇九的眉梢,卻輕輕挑了一下。
他聽到了。
那不是幻覺。
在客廳的空氣中,確實飄蕩著一種極其微弱的、不屬于人類語的低語。那聲音細碎、粘稠,像是無數只小蟲在啃噬木頭,又像是有人在用指甲輕輕刮擦玻璃,斷斷續-續,若有若無。它直接作用于人的精神層面,普通人或許只會感到莫名的煩躁與不安,而像趙靜這樣精神本就衰弱的人,聽到的就是清晰的、令人發瘋的噪音。
“先看看老先生吧。”蘇九開口,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對峙。
林建國如蒙大赦,連連點頭,扶著精神不穩定的妻子,引著蘇九和王德發走向二樓的主臥。
主臥的房門一推開,那股甜膩的藥香幾乎達到了頂峰,濃得化不開,熏得人頭暈眼花。
房間很大,裝修得古樸典雅,但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只開了一盞昏暗的床頭燈。
一個枯瘦如柴的老人,靜靜地躺在床上,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只露出一張蠟黃的臉。他雙目緊閉,嘴唇干裂,胸口只有微弱的起伏,如果不是旁邊的儀器還顯示著心跳,他看上去就像一具已經沒有了生命體征的尸體。
這位,就是曾經能冬泳橫渡江河的林老爺子。
“爸他……就從去年開始,先是失眠,然后是吃不下飯,人就一天天瘦下去。去醫院,抽血、ct、核磁共振,全身都查遍了,所有指標都正常,醫生都說他比年輕人還健康。可他就是……就是醒不過來。”林-建國說到最后,聲音哽咽,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在床邊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
蘇九走到床邊,沒有去碰觸老人,只是靜靜地看著。
在他的視野里,無數比頭發絲還細的黑色氣線,從老人身體的四肢百骸中延伸出來,密密麻麻地連接著這間臥室的每一個角落,尤其是床下、墻角、衣柜頂這些陰暗的、氣流不通的地方。
老人就像一個被蛛網纏住的飛蛾,他自身的生命精氣,正通過這些黑色的絲線,被源源不斷地抽取出去,最終匯入到整棟別墅的“病煞”之中,成為滋養這邪局的養料。
藥石無醫。
因為他根本不是病,而是正在被“煉化”。
蘇九的視線,從老人身上移開,落在了床頭柜上。那里擺放著一個紫砂的香薰爐,里面還有未燃盡的香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