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一切,都不是最致命的。
最致命的危機,來自于那個六歲的小女孩。
那個被抽走了靈魂,如同木偶般的孩子。
她一直靜靜地站在原地,此刻,卻緩緩地彎下腰,從地上那堆破碎的名貴瓷器里,撿起了一片最鋒利的碎片。
那碎片,邊緣閃著寒光,像一把不規則的匕首。
小女孩握著瓷片,邁開僵硬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了那個被邪祟撲倒、正被無數陰影之手死死按在地上的父親。
她小小的身影,在群魔亂舞的客廳里,顯得那么的格格不入,卻又散發著最讓人心寒的惡意。
她高高地舉起了手中的瓷片。
“不……不要……”
陳建宏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氣,在被邪祟壓制的窒息感中,猛地睜開了眼睛。他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女兒,那個他最疼愛的掌上明珠,正舉著兇器,面無表情地,對準了他的喉嚨。
巨大的恐懼與悲痛,瞬間擊垮了他最后一道心理防線。
他沒有掙扎,也沒有求救,只是絕望地看著女兒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兩行渾濁的眼淚,從眼角滑落。
“殺了他!”
“撕碎他!”
“吃了他們!”
無數個聲音,在別墅里瘋狂地叫囂。
邪道符師那充滿戲謔與殘忍的笑聲,在所有噪音之上,清晰地響起。
“郎中,看到了嗎?這就是你的病人!一個即將弒父的女兒,一個即將吞噬丈夫的妻子!他們病入膏肓,無藥可救了!”
“現在,你要先救哪個病人?”
蘇九站在客廳的中央,在他的“道場”之內,那些張牙舞爪的邪祟,那些能逼瘋常人的幻象,都無法靠近他分毫。
他看著像野獸一樣撲來的女人,看著即將手刃親父的小女孩,看著在邪祟爪下絕望哭泣的陳建宏。
他的臉上,沒有了之前的平靜與淡然。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如同萬載玄冰般的森然。
他終于明白,這個邪道符師,和之前遇到的所有對手,都不同。
這個人,沒有底線。
他以玩弄人心為樂,以踐踏人倫為榮。
蘇九緩緩抬起手。
他的動作不快,卻帶著一種即將引爆火山的沉重。
“你錯了。”
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壓過了別墅內所有的嘈雜與嘶吼。
“他們不是我的病人。”
蘇九的目光,穿過重重鬼影,仿佛刺破了空間的阻隔,直視著那個隱藏在未知角落里的邪道符師。
“你,才是。”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