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符,沒有落地,而是輕飄飄地懸浮在了客廳的半空中。
緊接著,蘇九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那個邪道符師的耳中。
“《黃帝內經》有云:正氣存內,邪不可干。你既以瘟疫攻之,我便以正氣守之。”
他話音剛落,懸浮在半空中的驅邪符,猛地亮起一層溫潤的金色光暈。
那光暈并不刺眼,像一個半透明的金色氣罩,將整棟別墅籠罩在內。
空氣中,那些正在蔓延的“符瘟”之力,一接觸到這層金色光暈,就像是雪花落入了熔爐,瞬間消融,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激起。
“這……這不可能!”邪道符師的聲音,再次帶上了驚駭,“我的‘符瘟’,針對的是符箓的本源結構,除非你將符箓完全封印,否則必然會受到侵蝕!你……你這是什么手段?”
“不是手段,是道理。”蘇九看著那張懸浮的符箓,淡淡解釋道,“這道符,被我重塑之后,它的‘符靈’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守護’。我為它加入了一味‘藥’,名為‘扶正’。”
“只要它本身的‘正氣’足夠強大,自能百邪不侵。你的‘符瘟’,對它而,非但不是毒,反而成了補品。來得越多,它的正氣只會越發精純。”
蘇-九的話,像一記無形的耳光,狠狠抽在了邪道符師的臉上。
他引以為傲的新招式,不僅被輕松化解,甚至還成了對方的“補品”?
“啊——!”
一聲壓抑不住的怒吼,在別墅內回蕩。
“豎子!你找死!”
這一次,對方徹底被激怒了。
“轟!”
整棟別墅,猛地一震。
這一次的震動,源自于地下。一股龐大、陰冷、充滿了暴虐與死亡氣息的力量,從地底深處,轟然爆發!
“隔空借煞!你竟敢引動‘西郊屠宰場’的百年積煞!”蘇九的臉色,第一次變得凝重起來。
西郊屠宰場,是這座城市煞氣最重的地方之一。百年以來,無數生靈在那里哀嚎死去,那股沖天的怨念與煞氣,凝結在地底,形成了一條恐怖的“陰脈”。這股力量,狂暴無比,尋常的玄門中人,躲都來不及,這個邪道符師,竟然敢隔著幾十里,將它引過來!
“哈哈哈!你不是能治嗎?你不是講究‘扶正’嗎?”邪道符師的聲音,充滿了魚死網破的瘋狂,“我倒要看看,這足以沖垮一座山的百年積煞,你這小小的‘道場’,要怎么‘扶’!”
那股龐大的煞氣,如同一條從地獄沖出的黑色巨龍,沿著地脈,瘋狂地沖向陳家別墅的基座。
一旦被它撞實,別說這棟別墅,方圓一里之內,都將化作一片死地,寸草不生!
陳建宏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那股來自地底的、仿佛要將靈魂都凍結的恐怖威壓,讓他幾乎昏厥過去。
千鈞一發之際,蘇九卻做出了一個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動作。
他沒有掐訣,沒有念咒,更沒有試圖去硬抗那股毀天滅地的力量。
他只是伸出右手,食指在半空中,迅速地畫了一道極其簡單的符。
那道符,只有寥寥幾筆,像一個孩童隨手的涂鴉。
“赦。”
蘇九輕吐一字。
那道由他隨手畫出的、由空氣構成的臨時符箓,發出一道微不可查的光,然后……印在了懸浮于半空的那張驅邪符上。
下一秒,驅邪符金光大放。
它沒有去抵擋來自地下的沖擊。
而是調轉方向,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以比閃電更快的速度,“唰”的一聲,貼在了客廳東面的墻壁上。
“轟——!”
地底的百年積煞,在這一刻,終于狠狠地撞了上來。
然而,預想中地動山搖、房屋崩塌的景象,并沒有出現。
整棟別墅,只是輕微地晃動了一下,便恢復了平靜。
那股龐大到足以毀滅一切的黑色煞氣,仿佛撞在了一團棉花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怎么回事?”遠處的邪道符師,聲音里充滿了茫然與不解。
蘇九走到東墻邊,看著那張靜靜貼在墻上的符箓,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你對風水的理解,和你對中醫的理解一樣,都只停留在最淺的表層。”
他伸手指了指符箓貼著的位置。
“陳家這棟別墅,坐西朝東,此位,乃是‘紫氣東來’的生門旺位。我剛才做的,很簡單。”
“我沒有擋,也沒有泄。”
“我只是給這道驅邪符下了一道‘赦令’,讓它暫時放棄所有防御,將生門打開,然后……”
蘇九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
“請君入甕。”
“那足以沖垮一座山的百年積煞,現在,已經全部被這棟宅子,‘吃’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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