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找到了地下的入口,地下比地上更陰冷,一級一級的石階,似乎比黃泥村的還要幽深恐怖。
    強光手電筒照在石階上,蜿蜒的前路像是懸浮在黑暗的半空中。
    邊月心里一緊:這里,似乎有陣法存在?
    “邊醫生,為什么不走了?”白綾在身后催促道。
    邊月搖了搖頭,用兵工鏟在身邊的石壁上劃下一道痕跡,這才繼續往前走。
    白綾手里提著裝了炭火的不銹鋼水杯,她把水杯爆改成火爐拿著,總算有了一絲暖意,這才跟得上邊月的腳步。
    可是,越往前走,似乎越冷。
    救命,快要凍成冰棍兒了。
    然現在退回去,又是主動離開邊醫生的保護圈。
    如此柔弱不能自理的她,在原始森林深處,不知深淺的古城中,更沒有活路走了。
    唉~活著真難。
    “小乖,你回來了?”恍惚間,白綾好像聽到了媽媽的聲音:“瞧瞧你這一身,又去哪里野了?”
    看著前方向自己走來的優雅女人,白綾扁了扁嘴:“媽媽!”
    媽媽,你不在,我受的委屈可多了。
    邊月看到了白清音,那個女人站在遠處,背對著她,看向一片血海的村子。
    那個村子里,到處是老人、孩子,還有女人的尸體。
    倭寇在村子里獰笑,穿著白色繡牡丹紋的另一群人在冷眼旁觀。
    耳邊傳來小孩尖利的哭聲。
    那哭聲像是在泣血,絕望的哀嚎在耳邊盤旋不去。
    邊月腦子一抽一抽的疼。
    她想哭,想尖叫:這不是我要來的人間,這樣的罪惡與我無關。
    可是她看到了白清音,那個冷若山巔寒冰的女人,靜靜地注視著眼前的屠殺,什么都沒做,卻硬生生的流下兩行血淚。
    “呵……哈哈哈……”邊月笑了起來,像個瘋子一樣:“哪有什么眾生皆苦?”
    “不過是世人都活該!”
    “白清音,你真可憐。”邊月哽了一聲,擦掉眼角的淚:“這是你的心魔,不是我的。”
    “你的破陣法,困不住我!”邊月尖利的大叫一聲,渾身靈力暴漲,眼前流著血淚的白清音片片破碎,消失不見。
    流血的村莊,獰笑的倭寇,冷眼旁觀的千家人都消失了,耳邊也不再傳來那個小孩兒尖利的哭聲。
    她似乎又回到了秦嶺深處,那個古城的地下臺階上。
    “噠噠噠”,寂靜中,一個女人輕盈的腳步聲,在石階上敲響。
    石階的盡頭,白清音一身白衣的走來。
    她冷冷的看著邊月,眼中無悲無喜,無嗔無怨:“你剛剛看到的,真的是我的心魔?”
    “我早已超脫,萬事不拘于心。一百年前的血債,早已被我討回來了。”
    “嵬村舊事,是你的心魔,還是我的?”
    白清音冷冷道:“月兒,你渴望所謂的“愛”,在我這里得不到,于是產生了怨。”
    “越是怨恨我,你便越有力氣過好自己的日子。”
    “可是你發現,我不愛你,是有理由的,你的怨才是無理取鬧。所以,嵬村被屠,從我的心魔,變成了你的心魔。”
    “你站在我的終點,怨恨你的。”
    “在你看來,嵬村被屠,是你一切不幸的開端。”
    邊月臉上的肌肉抽動著,她告訴自己,這是幻境,這是幻覺!
    手哆嗦的從衣兜里掏出一瓶丹藥,全部倒進嘴里。
    白清音的身影開始在眼前模糊,最后,這個女人笑了起來,仿若月照嬌花般靜美:“你為何困于因果?”
    “你為何執著身世?”
    “你為何承擔責任?”
    “你為何悲憫世人?”
    “你為何要學會做一個人?”
    “做一個chusheng吧,做一個只憑心而動,殺戮、悲喜、好惡都淺薄無知的chusheng,那會是快樂的開始。”
    終于,那一瓶的丹藥發揮藥效,白清音的幻象在邊月眼前徹底消失。
    她踉蹌了一步,撐著額頭,手不住的顫抖:所以,她討厭白清音是有緣由的。
    白清音,哪怕是在幻境中,你還是那么討厭。
    她的身后,白綾哭哭啼啼的抱怨:“媽媽,我想回家。”
    “他們都虐待我,這個世界上,除了媽媽,沒有人對我好。”
    邊月:“……”
    媽寶女!
    “啪!”邊月扇了白綾的臉一下:“醒醒,這里沒有你媽!”
    白綾心性單純,即便是幻境,也不會像邊月那么痛苦,給她一下,她就乖乖的醒了。
    “嚶~”白綾委屈。
    香香軟軟的媽媽沒有了,只有一個打她耳光的壞醫生。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