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琉璃燈放在白清音的房間中,抽出書架中最上面一個筆記本翻開。
    打開筆記本的第一頁,就有鐵畫銀鉤的兩個大字:蠢貨!
    邊月眼前一黑,但還是忍耐著繼續往下看。
    白清音的筆記很簡潔干練,她去了一個地方,做了什么事,并不會詳細的描寫過程。
    她只會寫最后的結果,然后評論一句:尚可、愚蠢、巧思、該死……等等。
    在白清音死前,她做了一些安排,她給田瑾瑜下的標語是狗,足夠忠誠。
    給山桃村趙家人下的標語是螻蟻,沒有腦子且聽安排。
    對于千家,她也下了標語:可以抽那不孝子一巴掌,讓她知道疼。
    邊月捂著自己的臉,她大約就是這個不孝子,千靈送過來的燈,也真正的抽了邊月一耳光。
    死老太婆!
    她早猜到自己會回嵬村,也早猜到自己能逃脫她的算計,她在嵬村不遇上千靈,千家也會想其他的辦法找回千音。
    她總會和千家遇上。
    遇上千家,她的身份好像就天生低賤一等。
    沒辦法,她在千家人面前硬氣不起來啊~有那么一個買賣人口、強奸、sharen的爹,哪個子女能硬氣起來?
    所以,千音一定會落到千家人手里,然后變成她手里的這盞燈。
    一盞沒有意識,沒有知覺的燈。
    邊月盯著這盞燈,感嘆一聲:“倒是不會罵我賤種了。”
    邊月繼續往后面翻,看看白清音有沒有給千音留一條生路。
    可是沒有,什么都沒有,她只是在最后評價道:叛族之人,橫叛之。忠義不通,不足以交,偶有可為人者,念曾是一族,乃令其活。
    所以,千靈這一支,是當年被白清音放過的一支,而非白清音忌憚千家?
    那么她綁來千音,將其關入嵬村,任由其被糟蹋,讓邊月出生,這就很不合情理了。
    明明已經放過,為何千音成了例外?
    邊月在這一行字上,打了個問號。
    她的存在,更像是白清音算計來的,為什么?
    不知不覺,邊月在白清音的房間里待到了第二天早上。
    剛吃過早飯,趙莊明就上門了:“邊老師,您回來了?”
    趙莊明身上背著一把大弓,腰間掛著箭筒,身上穿著一身獸皮,活像一個獵戶,看著像是干回了他家的老本行。
    “老師,今天三伯要在招待所處理幾個人,他讓我問你,有沒有空去聽。”趙莊明仗著在邊月這里看了幾個月的書,已經不叫她邊醫生,而是改換稱呼叫“老師”了。
    邊月懶得糾正他,也懶得去聽村長審案子,眉都沒抬就拒絕:“沒空,不去。”
    趙莊明是個識趣的人,原本邊月拒絕,他就該走了,今日卻出奇的勸了兩句:“老師,去吧。”
    “村里除了您和三伯,就只有我和我爹,還有幾個叔伯有位置。”趙莊明道:“如今世道紛亂,法不臨村已經很久了。”
    “村子里出了事,警察不管,只有我們自己管。但每個人都有偏向,有時候意見不統一,就會起爭執。”
    “您在我們村,算是德高望重。有您在,咱們村子會更好一些,您自己的眼睛也更干凈一些。”
    邊月挑了挑眉,這是在告訴她,這個村子開始要搞人治了,而她因為表現的太彪悍,自動被推上了最上面的一那層?
    邊月對這么一個破村子的生殺大權沒興趣,所以趙莊明勸她:去看看,能讓自己的眼睛更干凈些。
    她還在這個村子里生活,這個村子的行事作風如果太壞,的確能讓她的眼睛受傷害。
    存招待比她上次過來時要寬了很多,門口壩子里的雪被掃干凈了,周圍站著許多裹著大衣,甚至被子的村民。
    最正中間的那間房子大門敞開,屋里燒著幾個煤爐子,幾張桌子一字排開。
    寫著邊月名字的桌子在最后面,單獨一排,比別的幾張桌子都高一階。
    前面的幾張桌子,分別寫著趙莊明、趙大發、趙有才、趙明福、趙有田、李明德、張心福的名字。
    李明德和張心福不是本村的,其余的都是趙家人。
    也就是說,忽略邊月,這里就是趙家的一堂。
    一段時間不見,村長老了一些。
    這個老頭兒笑呵呵的給邊月添茶:“邊醫生,咱們準備開始了,你看呢?”
    “我看什么?”邊月有些無語道:“我連發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村長一拍腦袋:“唉~大意了。”
    “莊明,你那個案情資料沒給邊醫生一份嗎?”
    趙莊明也很無語:“三伯,我都沒得到,怎么給老師?”
    村長一個眼神掃向他兒子,趙家明正挨個發資料呢。一邊發一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沒電腦也沒打印機,都得手寫,所以動作慢了些,見諒見諒。”
    邊月拿到這份資料,先不管里面的內容,上來就翻到好幾個錯別字。
    無聲的翻了個白眼:這草臺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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