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屠嬌嬌一直不太懂“表演型人格”是怎么回事。現在,屠嬌嬌懂了。
    三小姐的母親病危的消息,是屠嬌嬌連夜去白族找那頭守門的大老虎傳遞的,三小姐卻是天明才出現的。
    “媽~~”三小姐的哭聲把屋頂都給掀翻了,左鄰右舍都被吵醒了。
    農家院子的大門沒關,不少好事者狗狗祟祟的伸著腦袋在門口看。
    屠母手里端著藥碗,想說:“三小姐,你媽還沒死。”
    屠嬌嬌眼疾手快,趕緊把人拽回來。三小姐哭得肝腸寸斷:“媽~我都還沒來得及見你最后一面,你怎么就死了啊?!”
    跟著三小姐一起來的四公子幾次張口:“老三……要不你松松……讓我看一眼?”
    “啊!”三小姐發出凄厲的哀嚎,門口看熱鬧的鄰居都被嚎哭了好幾個:“哭得這么傷心,是個孝女啊~”
    “要不是“安萊”的事太多絆著了,三小姐現在也不用哭得這么慘。”
    “咱們這些做鄰居的,該幫著她照看一下的。”
    等三小姐好不容易被人拉開,四公子上去一把脈,回頭一難盡的看著哭得抽抽的三小姐,宣布道:“已經死了……剛剛。”
    屠嬌嬌差點兒把頭埋進脖子里:人是剛剛被三小姐給勒死的嗎?
    上位者的心不是一般的臟啊~
    三小姐又哭上了,她跌坐在她母親的床前,一襲白衣,青絲如瀑,哭得哀婉動人,堪稱絕美。附近來看熱鬧的都跟著哭了好幾場。
    屠家人也跟著哭,屠母知道是怎么回事,哭得心不在焉,眼神里還有恐懼。
    突然,三小姐發難了。
    她站起來,指著屠母的鼻子厲聲質問:“你是怎么照顧我母親的?
    我每個月給你那么多錢,你為什么沒把我母親照顧好?
    我連她最后一面都沒見上,沒跟她說上一句話啊!”
    屠母驚慌擺手,連連后退:“我……我沒有啊,不是我啊~”
    “不是你是誰?”三小姐掄起耳光就要朝屠母臉上抽過來,屠嬌嬌趕緊上去幫自己老娘擋住。
    習武修煉的人手勁兒都很大,輕輕一巴掌也不是普通人能挨的。
    “啪~”清脆的巴掌聲落在臉上。
    咦?根本不疼!
    “老三你干什么?”四公子從三小姐背后抱住她的腰,疾聲道:“人有生老病死,本來就避免不了。
    你母親屋舍干凈,肉身也無被虐待的痕跡,是正常病死的,你為難一個孩子有什么用?”
    三小姐作勢還要給屠嬌嬌兩個大逼兜,四公子在她身后牢牢把人控制住,同時用眼神示意屠嬌嬌和屠母:快走!
    屠嬌嬌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著自己老媽飛快逃離現場。
    快要出門的時候,她回頭看了一眼。
    三小姐已經撲到四公子懷里,哭得喘不上氣了。四公子似乎看出了點兒什么,一邊懷疑,一邊給三小姐拍背。
    三小姐的那個弟弟,坐在母親床前的角落里,冷漠的看著這一切。
    屠母回到家中還心有余悸的拍自己的胸,隨即又趕緊查看女兒的臉:“嬌嬌啊,讓媽媽看看,打著沒有啊?
    你這個孩子怎么那么死心眼兒?
    媽媽皮老了,被打一下不要緊的。你過兩天還要出公差呢,要是臉被傷著了,可怎么見人啊?”
    結果屠嬌嬌臉上,別說巴掌印,連一點兒紅痕都沒有。
    “媽,我沒事。”屠嬌嬌安慰的拍了拍她媽媽的肩。
    屠母檢查過,發現女兒的確沒事兒,才松了一口氣:“還好四公子攔得及時,三小姐怎么……”
    屠嬌嬌趕緊捂住屠母的嘴巴:“媽,該準備午飯了。”
    屠母一邊懵逼,一邊去準備午飯。
    屠嬌嬌知道,這事兒沒完。
    罪名背了,接下來就該給糖吃了。
    晚上,一家人吃過晚飯后,屠母早早的把年紀小的兒女都打發去睡覺,屠鐵匠在院子里抽煙,屠嬌嬌磨著她的佩刀,又仔細檢自己箭袋中的箭矢。
    屠母則心神不寧,時不時的看向自家大門口。
    終于在月上中天的時候,屠家的大門被敲響。
    屠鐵匠吸煙的手勢一頓,屠母一顆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兒。兩口子齊刷刷的看向屠嬌嬌,屠嬌嬌倒是淡定,把刀立在墻角,就去開門。
    很快,一個穿著一身白裙的女人自陰影處走到月光下。明艷大氣的五官在夜色中依舊顯得奪人眼球。
    ——正是白族的三小姐白予馨!
    “我呢,是為白天的事情來道歉的。”白予馨向屠母微微鞠了一躬:“白天的時候我情緒太激動,做了不合時宜的事,阿姨您別跟我一般計較。”
    屠母:“???!!”
    還以為又是一頓訓斥,沒想到竟是一陣和風細雨?
    白予馨又道:“說起來也是我這個親女兒的錯,平時都沒時間陪在母親身邊。
    母親走了,又怎么能怪到您一個外人身上呢?”
    屠母在這一刻突然福至心靈,她哀哀的哭起來:“都是我不好,沒有照顧好秦夫人。眼看人要不好了,我應該早點兒報給您的。
    結果我一個粗心,竟讓你們母子連最后一面都沒見到啊!”
    白予馨也眼含熱淚,走過去拉著屠母的手,一邊哭一邊嘆氣:“我知道您不是故意的,母親久臥病榻,我又公事繁忙。
    您也是怕耽擱“安萊”政事,不忍心打擾我。
    您的苦心我都懂,只是沒想到這一次湊巧了……
    我不怪您了。”
    “嗚哇哇……”屠母捶胸頓足,哭得那叫一個凄慘:“您不怪我,我自己怪自己啊,沒做好您托付的事。”
    白予馨安慰:“已經夠了,您勞苦功高。”
    “聽說您的女兒,最近要出去跟著皇城司外派任務,是吧?”白予馨再無心跟屠母演下去,問道。
    屠母立刻收了眼淚:“是,我們家嬌嬌……”
    屠嬌嬌趕緊走過去,捏了捏屠母的手,示意她現在聽著就行,別插話。
    白予馨贊賞的看了屠嬌嬌一眼:“這次老五帶出去的人不少,各個小組之間的任務也不同。你女兒明天就收拾收拾,進皇城司去看看自己適合哪一組吧?”
    這是讓她自己選擇做什么任務了?
    還能自己選看得順眼的隊員,避免磨合過程中發生分歧,在危險來臨時被算計。
    倒是最大程度的保證了她的安全,且她還頂著三小姐的名頭進去,就差明著跟皇城司的人說:這人我保了!
    真金白銀和權力比起來,果然還是權力更香。
    屠母雖然不明白這么做的意義,但見女兒笑了,也跟著點頭:“謝謝三小姐!”
    “我還聽說你們家里兒女多?”白予馨彈了彈指甲,笑道:“山桃書院收學生是要考試的,不過我可以給你要到兩個免考入學名額。
    至于進去之后,你的兒女學成什么樣,就得靠他們自己努力了。”
    “哎呀,還有這等好事?”屠鐵匠和屠母已經高興得不知道說什么好了,連連向白予馨鞠躬:“三小姐您說哪里話?
    小崽子們能不能學成,還得看他們爭不爭氣。
    您能給這個機會,已經是天大的恩德了。”
    現在山桃書院的入學名額多緊俏啊?入學前的考試攔的不僅是資質不好的小孩兒,還有父母沒文化的小孩兒。
    屠鐵匠家只出來了一個老大,下面還有-->>四個。把他榨干了,他都沒錢去打點四個孩子的入學名額。現在三小姐大手一揮,就給他解決了兩個,可不是要樂瘋了?
    白予馨笑了笑:“不用感謝,都是你們用心照顧我母親的酬勞。
    明天我會把欠阿姨的工錢一并補上的,好歹您照顧了我母親一場,她的葬禮,您可得來燒一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