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高官只怕自己都沒有安全基地可以投靠呢。
    他們家族原本在沿海城市,那里經濟發達,面向全世界,在繁華大都市里是人上人的那一撮,結果一場大地震,一場核泄漏,一場天降隕石,讓他們比乞丐還不如。
    后來這一家子流浪到某個基地,因為還有一點兒經商的經驗,被白相源扒拉回來分韋家的資源,一家子才重新過上安穩的生活。
    孔雨薇的境況比她還慘,嘆氣:“誰說不是呢?”
    青青又輕聲問道:“雨薇,聽說你公公婆婆去了鹽堡做管理?”
    孔雨薇點頭,笑道:“時常寫信回來抱怨,說那邊的太陽大得很,干得厲害,種什么都不活,除了不用直面野獸和詭異,其余的跟以前在老家差不多了。
    書云讓他們回來,他們又不樂意,說族長信任他們,才把他們放到鹽堡去,不能辜負了族長。”
    青青笑道:“好像你們皇城司正兵的家屬,都被安排做了些小官?叔叔阿姨能去管理鹽堡,的確是在族長心里掛上號的人物。
    以后咱們沈家的商隊出入“安萊”時經過鹽堡,說不定還得倚賴叔叔阿姨的照看呢。”
    “嗨,我家算什么?”孔雨薇謙虛道:“真掛上號的,要數趙家的另一號人物——趙莊明。
    他以前就是民兵營的隊長,后來白家組建了皇城司,他又成了執事總旗,得了個上尉的軍銜。
    這是他們皇城司的正兵中職位最高的了,聽說就連張家的張敏都比不上。
    他的父母,幫著五爺他們管理北山深處的火藥庫呢。”
    最后幾個字,孔雨薇說得極其輕微,生怕被人聽到了似的。
    青青也聽說過趙莊明這號人物,嘆氣道:“不過聽說他愛好特殊,娶了個男妻,那男人還是山桃書院的老師。因為這個跟自己宗族的關系都不好,平時也很少賣人面子。”
    孔雨薇想了一會兒,笑道:“其實討好他也不難,他的妻子喜歡一種堅果,有點兒像巴旦木,要在森林深處才有得采。
    我家書云每年都會去一趟山里,弄一些回來炒制。一部分留給我吃,一部分送到他家去。
    為著這個,我家書云受過他不少照顧。
    書云總說他這個堂哥有城府,有手腕,天賦還好,是他們這一輩中最聰明的一個。”
    青青眼珠子轉了轉,抿唇一笑:“妹夫和這位趙先生關系好,又是堂兄弟,不知哪天有空,幫我們家引薦一下呢?”
    孔雨薇含混的點頭:“當然可以,韋家與沈家如今也是親家了,咱們倆自然也該多走動。
    不過他們當兵的都忙得要死,書云一個月才回家一次,回家了還倒頭就睡,我都跟他說不了幾句話。”
    白瀟瀟聽著這兩人你來我往,覺得有些無聊,輕輕的抿了一口花茶。
    李奈冷笑一聲,低下頭去隱藏自己眼中的輕蔑。
    樓下街頭不知道為什么吵了起來,很多人在驚叫:“天吶!死人了!”
    樓上喝茶的人所以:如今的“安萊”法制酷烈,動不動就判剮刑,還有人敢當街sharen。
    又有人喊道:“是……是皇城司的人!”
    孔雨薇立刻站起來,沖到窗邊向下探頭。
    只見長街上,一行皇城司的人推著一輛輛板車行過,木輪子在青石板路上壓出“吱嘎”的聲音,聽得人心驚肉跳。
    那些板車上蓋著染血的白布,白布下一只只了無生機的手隨著被推動的板車,僵硬的擺動著。
    孔雨薇眼前一片赤紅,腿都快軟了,將兒子塞到白瀟瀟懷里:“幫我照看一下。”
    白瀟瀟手忙腳亂的抱住孩子,還沒說什么,孔雨薇就“噔噔噔”的跑下了樓。
    “趙書云!書云!!”孔雨薇像是瘋子一樣要擠到這隊人中間去找趙書云的影子。
    不止她一個,家里有人在皇城司當兵的都來了,街上一片混亂,到處都是哭喊著。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一個個的叫著家人的名字,沒得到回答又是一陣哭天搶地,跟著追在皇城司隊伍的后面。
    負責戒備的皇城司使用刀擋住亂沖的人,走在最后面的,竟然是白族的族長。
    這個“安萊”的領袖,冷靜清晰的聲音在每一個人的耳邊響起:“戰死的士兵要運回皇城司受獎,皇城司一會兒會貼出陣亡名單,大家到時候可以過來看。
    如果有家屬要來領回自己親人的遺體,可以那個時候來登記。
    沒有人領的,我們會葬入英烈冢。”
    英烈冢是“安萊”自己的烈士陵園,現在已經有房客了,這次又添了一批。
    孔雨薇哪里聽得進去?
    追在隊伍后面,聲嘶力竭的喊著:“趙書云!趙書云!!”
    鞋子被人擠掉了,頭發也亂了。但她凄厲的聲音沒被人指責,因為其他人也在喊,比她更痛苦,更凄厲。
    她的聲音被淹沒,無助的站在人群中大哭。
    也不知道是哭自己即將成為一個失去依靠的寡婦,還是真對那個被隨意許嫁的丈夫動了情。
    終于,在一輛板車路過長街時,她看到了趙書云,他坐在板車邊緣,身上沒被蓋著白布,胳膊腿兒也都孩子在,只是胸前包著透血的紗布。
    他似乎也看到了孔雨薇,遙遙向她點頭,一雙眼睛赤紅,像是哭了許久。
    他坐著的那輛板車上蓋著白布的兩個人并排躺著,露出一雙腳來。
    一個腳上穿著皇城司的黑色長筒皮靴,一個穿著山桃書院老師穿的平底白緞軟鞋。
    孔雨薇心里“咯噔”一下,能讓趙書云哭得這么慘的,就只有……
    如果真是他們,那生命也太脆弱了。
    那么厲害的兩個人,竟也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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