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族的祠堂中,白族的前族長和現族長在制造新的白族人。趙家的祠堂里,趙家人也在甄選能重新給家族帶來榮光的孩子。
    老村長現在已經不干村長了,但他在趙家的地位還是無人能撼動。
    給趙莊明和郗照林挑選一個合適的繼承人,是族長親自吩咐下來的,趙家人不敢怠慢。
    只要姓趙的,有孩子的,都來參選了。
    趙莊明兩口子留下的東西足夠人眼饞的,老村長知道今天有一場硬仗要打,還讓他孫子趙子軒找了好幾個同學來家里幫忙。
    他兒子埋怨老村長:“把,都說家丑不可外揚,你干嘛讓那些小崽子來參觀咱們趙家的內訌啊?”
    老村長在桌子上敲了敲自己的煙鍋,咳了兩聲:“咱們趙家在“安萊”算是名門了,就算你把家里捂得再嚴實,該知道的想方設法都得知道。
    既然老子怎么做都得被笑話,不如大大方方的讓人看。
    有子軒的同學在,老子還不用擔心被打死。”
    趙家明受不了他爹的破罐子破摔,轉頭看到他媳婦兒正在給被他爹邀請去“貴賓席”看熱鬧的小鬼發糖吃,就更氣了。
    知道現在的糖有多貴嗎?!
    老子都舍不得多吃!
    然而被媳婦兒打怕了,趙家明窩窩囊囊的去門口等著趙家其他的叔伯長輩。
    趙家明老婆李玲玲特別照顧屠嬌嬌小朋友,韋家從“慶市”基地帶回來的牛奶花生糖都舍得拿出來,還特意讓趙子軒去送。
    趙子軒看出他媽的意圖:“媽,你別想了,我不會追屠嬌嬌,我不喜歡她。”
    誰會喜歡一個天天揍自己的人啊?
    他又不是抖m。
    李玲玲立刻擺臉子:“為什么?!嬌嬌人長得漂亮,功夫又好,家庭條件還好。
    屠鐵匠現在手底下幾十號人,你要不是咱們老趙家的孩子,又跟她是同學,你都沒資格追她!”
    趙子軒懶得跟他媽掰扯自己為什么不追屠嬌嬌的一二三四五個理由,只問他媽:“媽,你是真的喜歡屠嬌嬌,還是一位她的本事、家世?又或者她身為女人與生俱來的那個子宮?
    你想讓她給你生孫子,還想她把你孫子生得聰明伶俐,教得本領高強?”
    李玲玲立馬炸了:“你結婚不看女方條件和家世看什么?
    說!你是不是在外面看上什么不三不四的野女人了?
    你個小兔崽子不學好!看我不打死你?”
    趙子軒輕松躲過他媽的掃帚攻擊,輕描淡寫道:“我沒看上誰,但也不想追屠嬌嬌。
    我和她同學這么多年,她的外在再吸引人都沒用,我看過她的靈魂了,跟我一樣驕傲,我們不合適。”
    “我以后要在一起的人,必須跟我身心相合,靈魂共鳴。ta是什么身份都沒關系,娶ta更不可能是為了生孩子,給老趙家傳宗接代這種理由。
    孩子可以是我們相愛的結果,但不能只是老趙家祖宗傳下來的香火。”
    李玲玲懵了,老趙家這是要出情圣?
    還是她兒子?!
    “你這些都是跟誰學的?!”這個年代也沒手機,更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網絡博主教邪門兒東西。
    他是怎么長成“純愛戰士”的?!
    趙子軒搖了搖頭:“沒什么,只是覺得只有像莊明叔和郗老師那種可以生死相隨的愛情,才配得上我。”
    簡而之,他看過最好的了,從此拉高了自己對婚姻和愛情的要求。
    “如果找不到,我寧愿選擇孤獨終老。”
    李玲玲提起搟面杖就揍過去:“你他媽想屁吃呢?
    郗照林那種重情重義還優秀的貴公子,十年、二十年都不一定出一個。
    你莊明是踩狗屎才遇上了,你憑什么?”
    “你莊明叔為他不娶老婆不生孩子,跟他爹媽硬著脖子干了十幾年!
    他們家但凡有一口好吃的,入的都是郗照林的嘴,有一塊好料子,上的也都是郗照林的身。
    誰敢說他一句不好,你莊明叔能當年晚上就提著刀殺到人家家里去討公道!”
    “這些你能做得到嗎?你能把另一個人當心尖子疼嗎?”李玲玲大罵:“你但凡有口愛吃的,就塞自己嘴里了。
    老娘要不是你親媽,都嘗不到一點兒!
    你這輩子最愛的就是自己,能找個不嫌棄你的媳婦兒就不錯了,還想要一個能給你殉情的愛人?
    你做夢呢?
    老娘這就打醒你!”
    趙子軒被他媽追著打,一時很是郁悶。
    他有他媽說得那么糟糕。
    塞一顆花生奶糖進自己嘴里,趙子軒翻身上屋頂,不理他媽在下面的叫罵聲,安靜的托腮眺望遠方,并思考人生。
    郗照林的血是一場精神的洗禮,“安萊”的新一代不止一個產生了趙子軒那樣的想法。
    書院內,學生們被他們的郗老師用生命上的這一課驚呆了,原來這世界上真的有能超越生死的感情。
    他們不再滿足于只有傳宗接代義務的婚姻,他們想要靈魂的伴侶。
    但愛情這個東西,大人看得比小孩兒清楚,有的人終其一生都遇不上。能遇上的,都是重情重義的。
    那種人,一輩子活得艱難。
    自家灰撲撲的小孩兒,還是老老實實的當渣男渣女吧,雖然沒道德,但平安保命。
    早上八點,趙家祠堂開了。
    最先來的是趙莊明的父母,畢竟是他們兩個要養孫子,要是挑個不合眼緣的,別說養了,看一眼都煩,那還怎么過日子?
    緊接著就是那些抱著孩子來的夫妻了,這些家庭倒不是都養不起孩子,只是誰不樂意自己的孩子有個好前程呢?
    等孩子將來出息了,就上門認親去,到時候全家都能被帶飛。
    還有趙莊明兩口子留下的遺產,一個是民兵營隊長,手底下管著幾十號拿刀的,后來進了皇城司又升官兒,多的時候手下能管一百多號人。
    據說皇城司每個月給趙莊明開白銀五十兩的工資!
    趙莊明不玩兒女人不dubo,這幾年得攢多少家底兒?
    還有郗照林,他們當老師的可是最受尊重的,趙滿每個月的工資能有白銀二十兩,看著不多。但他畫符,開補習班,錢可不少掙。
    現在趙滿自己在書院里獨棟的院子住著不說,還在外面給他爸媽和弟弟妹妹修了兩進的四合院兒,出手闊氣得很。
    郗照林比他還早當老師,肯定存得比他多。
    這兩口子的財產加起來,他們都眼紅死了好嗎?
    更別還給被過繼的孩子父母一人發一顆延壽丹,孩子之后不僅能拿族長給的撫養費,還會被重點栽培。
    這么多好處擺著,他們口水都溜了三丈長。有些人更是后悔沒在趙莊明活著的時候逼他們兩口子過繼自家孩子,要是那時候過繼了,現在不就不用跟別家爭了嗎?
    符合過繼條件的孩子一共有四家,自從皇城司那場招魂儀式上,族長放出話來后,一個個斗得跟烏眼雞似的。
    不止老趙家的人,趙莊明媽媽娘家的也想來分一杯羹。
    趙莊明媽媽今天是主角之一,能光明正大的在趙家祠堂有個主座。
    但她整個人都跟被妖精吸干精氣神一樣,軟塌塌的靠在椅子上,別人叫也沒什么反應,隨時要魂飛天外似的。
    “姑媽,您可要為我做主啊。”一個女人飛奔的撲過來抱住趙莊明他媽的腳,哭天搶地道:“這日子沒法過了,您那個侄兒簡直不是人!”
    趙莊明他媽仍是一動不動,還在愣神,抱著她腿的女人頓了一下:這個反應不對啊,平時這老東西不是挺照顧自家的嗎?
    自己時時跟她抱怨家里的糟心事,她都會笑瞇瞇的安慰自己,還悄悄塞錢給她。
    “媽!”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兒跑進來,趕緊去扶女人:“媽,您別這樣,姑婆對我們一家夠好的了,這時候您別添亂。”
    那女人像是找到了演下去的契機,把兒子推開,大哭道:“咱們母子倆都快被你爸的那個小老婆欺負死了,我還不能說?”
    “姑媽,您是不知道啊,我們家小景聰明伶俐,根骨也好,今年本來該進書院的。”女人嗚嗚咽咽的哭起來:“但您侄兒外面的那個小老婆也生了個和小景差不多大的小崽子。
    那崽子就是老太婆上雞窩——奔蛋(笨蛋)。
    您侄兒為了給那小崽子鋪路,竟然不準咱們小景去參考!”
    “您說,都是他的兒子,他咋就這么偏心呢?
    小景以后要是有出息,咱們整個李家不都有好日子過嗎?”女人哭哭啼啼:“姑媽,您可得給小景做主啊~”
    “你給我住嘴!”老村長被趙家明扶著出來,煙鍋重重砸在桌上:“這是咱們趙家的祠堂,你一個外人進來干嘛?”
    女人梗著脖子道:“我咋就不能來?
    莊明表弟也流著我姑的血,我兒子也是他表侄子,那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
    表弟如今去了,讓我兒子給他披麻戴孝,將來養我姑終老,有問題嗎?
    我們要是不來,你當我姑的娘家人死絕了呢!”
    女人趕緊把兒子拉過來,讓他跪在趙莊明他媽面前:“姑啊,您可憐可憐小景吧,他要被他爸給糟踐死了。
    小景是正室大老婆的孩子,將來要過得不如一個小三的孩子嗎?
    您也是大老婆,您應該最懂我的呀~
<b>><b>r>    現在我也不求別的,讓他改了姓入表弟的名下,給表弟續上香火,將來給您養老。
    哪怕以后不認我,我也認了,總比被他爸和小三兒母子打壓一輩子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