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大小姐吩咐,送去了青山。”
按照那個女人所說,當日她和榮祖耀,在車上遠望潘東被榮嘯勝沛暴打那次,便是最后一眼。
而如今,估計早已沉在海底。
萬盈月輕笑出聲,眼底泛起血色。
若真能選擇,她寧愿自己從未存在過。
萬嘉寶,港城第一名媛,萬家的大小姐,一顰一笑都透著與生俱來的高貴。那樣的母親,本該擁有最完美的人生。
潘東,當初或許確有幾分真心,或許確有那么一刻的骨氣。但最終,不過是個負心薄幸的懦夫罷了。
萬盈月想起年幼時,母親獨自垂淚的夜晚,想起那些被刻意壓低的啜泣聲。一個男人的變心,毀了一個女子最美好的年華。
死人就該永遠沉默。
而活人的喜宴,容不得半點晦氣。
萬盈月眼神冷漠,“阿澤,這件事到此為止,不用和長輩們提。和其他家保鏢囑咐一聲。”
“是,大小姐。”
*
萬盈月被保鏢簇擁著穿過英軒酒店長廊,轉角處與何泊滔迎面相遇,二人相視一笑,一起走向弧形陽臺。
維港的夜風掀起萬盈月鬢邊碎發,露出那枚蘇妄送的珍珠耳釘。
何泊滔帶來消息,傅老因提前獲知馬交城賭牌將批給何家,急需盟友。宮家作為新興勢力,財力雄厚手段狠辣,又與港城萬家有姻親關系。傅老打的是,可阻止五大家族再次收購遠東總部大廈的主意。
傅老欣賞宮宴卿的冷靜謀略,認為他比那些莽夫賭場老板更有遠見。宮宴時雖魯莽,卻正適合處理傅老不便出手的臟活。這場交易里,傅老允宮家進入馬交城博彩業,宮家則助他穩固馬交城的絕對話語權。
荷蘭、葡萄牙等外資勢力對馬交城博彩牌照虎視眈眈,傅老不愿被外來資本架空,而宮家能幫他穩住局面。
萬盈月聽后,凝視維港夜色思量。
傅老與宮家合作,絕非真心扶持,而是一場精心布局的權謀游戲。短期利用宮家對抗何泊滔和她,穩固自己的地位。長期讓宮家成為“擋箭牌”,自己則退居幕后,繼續掌控馬交城博彩業的命脈。
萬盈月笑道:“僅僅一夜,泊滔哥就摸清底牌了?”
何泊滔神情凝重:“on,是宮宴卿告訴我的。”
昨晚,他在馬交城酒吧偶遇宮宴卿,沒想到,宮宴卿會主動和盤托出。
萬盈月冷笑一聲:“神也是他,鬼也是他,呵!”她頓了頓,“不過這個訂婚的頭銜,是時候取消了。”
“咔嚓....”
清脆的碎裂聲從相隔兩個陽臺處傳來。
萬盈月慵懶側目,看見宮宴卿捏碎的高腳杯在掌心迸裂,紅酒混著鮮血順著腕骨滴落。那雙向來含情的雙眼此刻布滿血絲,像是瀕臨崩潰的野獸。
萬盈月倚在欄桿上,眼中沒有絲毫溫度:“宮宴卿,今天晚宴敢生事,就不是手流血這么簡單了。”
宮宴卿突然低笑出聲,“on,你以為這婚約,是你想取消就能取消的?”
萬盈月似笑非笑地睨了宮宴卿一眼,“如果不是看在霆daddy面子上,我會讓你在這名利場待一天?把血止了,做戲就做到底!”說完,轉身挽上何泊滔的手臂離開。
宮羽遞上手帕。
宮宴卿沒接,反而扯下領帶,動作瀟灑地纏在掌心。鮮血很快浸透深色絲綢,他卻渾不在意,嘴角甚至勾起一抹痞笑,目光癡纏地追隨著那道遠去的窈窕身影。
他的on,嘴上說著狠話,可還是擔心他的。
不然怎么會特意提醒他止血?!
宮宴卿舔了舔嘴角,胸腔里那股暴戾忽然就化成了蜜。
真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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