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上午，城督府議事廳。

蓋著女王印鑒的協議書，擺在橡木長桌中央。

城督霍林第一時間通知萬盈月來簽署，怕鬼佬那邊再出幺蛾子。

萬盈月踩著高跟鞋走進來，身后跟著一身筆挺英式三件套的查嘉良。

“月丫頭，你可算來了。”霍林迎上前，指著桌上的協議書，“快看看，女王那邊批了。”

萬盈月側頭看向查嘉良：“kelvin，勞煩了。”

查嘉良微微頷首，解開定制西裝第三顆紐扣落座，翻開協議書復印件，指尖劃過紙面，目光銳利，逐字逐句審視著條款。

“城督閣下不介意吧？”萬盈月看向霍林，語氣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客氣。

“月丫頭，讓查大狀好好看看！我也怕一時著急看漏了！”霍林一臉真誠說道。

議事廳的另一端，商錦良代表輔政司坐在那里，時不時抬眼掃過萬盈月，筆尖在紙上洇開墨點。

查嘉良停在某一頁，指尖在“海沙供應權”條款處敲了敲，聲音清越：“這條款表述模糊，‘獨家供應’的時效未明確標注，恐生后患。”

商錦良立刻接話，語氣帶著正客特有的圓滑：“查大狀未免太過謹慎了。皇家協議向來以信譽為本，時效自然是與填海工程同步，何必多此一舉？”

查嘉良抬眼看向他：“商先生這話差矣。法律條文最忌模糊，一字之差便可能謬以千里。輔政司代表英吉利方簽署協議，更該嚴謹才是，莫非是故意留下漏洞？”

“查大狀是在質疑輔政司的專業性？”商錦良挑眉，輕笑一聲，“還是覺得我們不如查家這樣的名門望族，懂規矩？”

查嘉良放下手中的鋼筆，脊背挺得筆直：“商先生混淆概念。我只論協議本身，不論出身。倒是商先生，身為輔政司要員，不想著如何完善條款，反倒急著轉移話題，莫非是對條款本身心虛？”

萬盈月端起茶杯，與城督霍林輕輕碰了一下，慢悠悠呷了一口，饒有興致看著兩人交鋒。

商錦良笑了笑，語氣緩和卻暗藏鋒芒：“查大狀說笑了。只是覺得，查大狀對萬小姐的事，未免太過上心了些。”他意有所指地看向萬盈月，“畢竟，這協議是萬家與英方的交易，查大狀再熱心，終究是外人。”

“維護委托人權益是律師的天職。”查嘉良寸步不讓，目光落在萬盈月身上時柔和了幾分，“何況，與萬小姐合作，我向來放心不下旁人。”

“哦？”商錦良拖長了語調，“這么說，查大狀是覺得我會損害萬小姐的利益？”

“我只相信白紙黑字的條款。”查嘉良重新執筆，在復印件條款旁，標注著修改意見，“商先生若問心無愧，便該接受完善條款，而非在此浪費口舌。”

議事廳內的氣氛驟然緊張。

萬盈月放下茶杯，輕笑一聲：“兩位不必爭執。查大狀提出的修改意見，城督閣下覺得如何？”

霍林說道：“這份先簽署，查大狀指出的細則條款，我們城督府再出一份協議書。雙重保障。”

商錦良立即接話：“既然城督閣下也覺得該改，自然要改。”他看向萬盈月，語氣意味深長：“畢竟，能讓萬小姐放心，比什么都重要。”

城督霍林將商錦良與查嘉良之間暗流涌動的較量盡收眼底，這二人看向萬盈月的眼神里藏著的心思，太明顯。

心里不由得為兒子霍寒捏了把汗，連忙找個由頭，笑著對萬盈月說：“月丫頭，你跟我出來一下，有件私事想跟你說。”

萬盈月跟著霍林走出議事廳。

剛拐過走廊，就見一道溫潤的身影立在不遠處。

正是霍寒。

“on。”霍寒開口，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

看到他，萬盈月臉上瞬間漾起一抹暖心的笑容，語氣也輕快了許多：“寒學長。”

城督霍林看著二人還是如此熟稔的樣子，臉上露出老懷安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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