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未亮,臥室里只余一盞夜燈暈開暖黃的光。
萬盈月眼皮動了動,掙扎著睜開,喉嚨與身體的沉重感讓她不適蹙眉,想撐起身去洗手間。
“醒了?”身側立刻響起蘇妄冷冽的聲線,在寂靜的凌晨格外清晰。
他顯然一直醒著,時刻關注著她的動靜。
“妄仔,快!洗手間……”疾病讓她的聲音完全變了調,沙啞又急切。
抽水馬桶聲音響起,萬盈月洗完手出來,蘇妄一不發將人打橫抱起,輕柔放回床上,掖好被角,“繼續睡。”
萬盈月四肢無力,頭腦發昏,鼻音囔囔,“冷冰冰,知道我生病你來凍我嗎?回去吧,別把你弄熱了。”
蘇妄在床邊坐下,凝視著她,忽然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個極輕、極快的吻。
“我寧愿有病的是我,也不想你難受一分。”
萬盈月似乎被這句話安撫了,安靜下來。過了一會兒,一只纖細的手從被子里伸出,摸索著,輕輕握住他搭在床沿的手指。
“你也不可以有病喔,”她閉著眼,聲音微弱卻清晰,“我不想再看見…病床上的你。”
這句話,瞬間擊中蘇妄的心,心尖像是被溫水浸過,軟得一塌糊涂。
他真的很想,將這份獨一無二的美好,徹底私有。
翌日清晨,宮宴卿提著還冒著熱氣的陸羽茶室早點匆匆趕回,眉宇間帶著匆忙。
大廳里,榮祖耀、勝金棠和葉天闊三人靠在沙發上睡得正熟,顯然守了一夜。
傭人悄步上前接過他手中的食盒:“宮先生,您來了。”
“你們大小姐怎么樣了?”宮宴卿壓低聲音問道。
“蘇少連夜請了醫療團隊過來,剛走不久。大小姐的體溫已經降下來了,現在睡得很安穩。”
宮宴卿頷首,輕步上樓,緩緩推開臥室房門。
窗簾緊閉,屋內昏暗,只有一盞夜燈發著暖色柔光。
蘇妄坐在床邊的扶手椅上,聞聲望來。
四目相對間,沒有往日的劍拔弩張。
蘇妄只是沉默收回視線,目光重新落回床上安睡的人兒身上。
宮宴卿沒有出聲,輕輕帶上房門,在床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他安靜凝視著萬盈月沉靜的睡顏,連呼吸都放得極輕。
房間里只剩下她平穩的呼吸聲。
兩個素來勢同水火的男人,目光都不約而同落在同一個人身上,心里想的都是讓她快點好起來。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怪異卻和諧的平靜。
在這一刻,對她的關切壓倒一切對峙與算計。
日上三竿時,萬盈月才悠悠轉醒。意識從混沌中抽離,緩緩睜開眼,視線還沒完全聚焦,就見兩張俊臉湊在眼前。
一張冷峻矜貴,一張痞氣不羈。
她懵了一瞬,隨即蹙起眉頭,帶著濃重的鼻音啞聲斥道:“出去!”
兩個男人聞,下意識相互嫌棄對視一眼,心中都認定是對方所累,才惹得她不快。
二人一前一后退出房間,并示意候在門外的女傭入內伺候。
萬盈月只覺得渾身不適,立刻吩咐女傭將床品全部更換。
自己則快步走進浴室,沖了個熱水澡。待到一身清爽走出來時,病氣仿佛也被水流帶走了大半,臉色都紅潤了幾分。
剛換好睡衣,臥室門就被輕輕敲響。
“進。”萬盈月的聲音雖還有些鼻音,卻比之前清亮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