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碼頭船運公司,董事長辦公室內。
萬盈月獨自立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凝望著窗外港口停靠的一艘艘巨型輪船。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并未察覺勝金棠已悄然走到身后。
當忽然想到什么,猛地轉身時,嘴唇不經意擦過他的下頜。
一瞬間,兩人都怔住了。
勝金棠只覺得下頜那抹轉瞬即逝的溫軟觸感,像一道細微的電流,直擊心臟,讓他的呼吸為之一滯。
“噗——”萬盈月先笑出聲。
這類小小的意外在他們多年相處中時有發生。看著他下頜那抹清晰的口紅印,玩心大起,調侃道:“這下糟了,要是金棠哥的員工現在進來,肯定以為是我在欺負你呢。”邊說邊從他西裝胸袋里抽出折疊好的絲質領巾,替他擦拭。
勝金棠垂眸,看著近在咫尺的專注面容,眼底是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溫柔,那股想要將她擁入懷中的沖動,最終被理智壓下,化作輕輕覆在她手背上的手。
“我來。”他的聲音比平時更低沉幾分,接過領巾,指節分明的手指捏著柔軟的布料,動作及其緩慢,將那道曖昧的痕跡拭去。
萬盈月轉身走向沙發,端起茶幾上的咖啡飲一口,感嘆道:“精神!”看著隨后落座的勝金棠,抱怨道:“金棠哥,我還是有點不習慣,一叫阿澤,都沒人應我了。”
“不用習慣,”勝金棠溫聲寬慰,將情緒完美收斂,恢復了往常的沉穩,“阿澤他們很快就能回來。放心,我讓阿武帶著七哥在公司里參觀,不會悶著他的。”
而此刻辦公室門外,阿七像尊石獅般釘在原地,十指死死摳著墻壁,任憑宋武如何勸說,就是不肯離開門口半步。
宋武無奈。
一旁高進笑嘻嘻遞煙給他,“隨他咯!”
門內,勝金棠問出心中的疑問,“今天怎么突然想來我這里看看了?”
談及正事,萬盈月神色一正:“當初商會司的拍賣會,宮家最想要的就是船運線路。”她回憶著,“之前綺媚的母親帶著妹妹當人蛇偷偷來港,走的就是宮家碼頭。他們如此執著于船運,除了偷運煙土,恐怕還在做人蛇生意。”
勝金棠聞,認真分析道:“南洋暗場需要大量人力,內陸是龐大的來源地,港城確實是絕佳的中轉站。”
“宮宴亨此時在港城現身,也有可能是有大批人蛇要經港出去。”
兩人目光交匯,瞬間達成共識,異口同聲:“南洋王爺!”
勝金棠立即起身,走向辦公桌翻找文件,很快拿著一份合約回來。
“那位南洋王爺,確實花天價包下了我們的一艘客輪。”
萬盈月接過文件掃一眼,隨即瞪大眼睛,語氣嗔怪:“金棠哥!這包船的錢,根本就是榮祖耀那個敗家子出的!你看這數目,不就是他之前拍下那架屏風的價錢嘛!”
勝金棠看著她這鮮活靈動的模樣,與方才分析局勢時的冷靜判若兩人,眼底不禁漾開一片溫和的笑意。
“回頭我說他。”
碼頭辦公室的海風漸漸放緩,勝金棠讓人將辦公桌騰出半邊,擺上一副象棋。
棋盤鋪開,萬盈月執紅,勝金棠執黑,兩人相對而坐,一場對弈就此展開。
勝金棠的車馬炮已兵臨城下,卻遲遲不肯“將軍”。他寧愿犧牲自己的“車”,也要喂給她吃,讓一盤殺局變成漫長的纏斗。
最后,他推盤認負,輕聲說:“和你下棋,只想多走幾步。”
萬盈月把玩著手中的“帥”,一語雙關:“金棠哥,你太護著我了,會輸的。”
他抬眼,目光溫潤卻深沉:“輸贏不重要,對局本身才重要。”
所有未盡的守護與退讓,都藏在不之中。
這時,門被輕輕叩響。
秘書捧著一大束嬌艷欲滴的紅玫瑰進來,笑容滿面:“老板,是送給月大小姐的花。”
萬盈月眼睛一亮,帶著幾分探究看向勝金棠,壞笑著打趣:“金棠哥?!突然送花這么客氣,咩事要拜托我呀?”
勝金棠從她那理所當然,毫無雜念的眼神里感到失落,但依舊溫和澄清:“不是我。”
萬盈月接過那束盛放的玫瑰,從中取出卡片展開。當看清落款時,臉上瞬間綻放出明媚的笑意。
“sorry,on,今天沒能陪你。”
——蘇妄。
“阿妄送的?”勝金棠輕聲問,其實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金棠哥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