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環云咸街,摩登理發店。
老式吊扇慢悠悠轉著,玻璃門被推開,空氣中彌漫著發油、香波和電發水混合的氣味。
“月大小姐,赫大小姐,雷少。”熟識的老板娘立刻笑著迎上來,“兩位大小姐今天還是照舊?!”
萬盈月點頭,“洗發、修面、修指甲。”徑直走向靠窗的座椅,榮祖赫則挨著她坐下。
雷兆已走到最里面的真皮座椅坐下,老師傅為他敷著熱毛巾,準備剃須。
溫熱的水流漫過發絲。
“最近有什么新鮮事?”榮祖赫閉著眼任由張姐按摩頭皮。
萬盈月正閉眼等著絭面婆過來,聞豎起八卦的小耳朵。
張姐一邊為榮祖赫按摩,一邊壓低聲音:“誒喲,榮大小姐,前兩天我這家店差點就被砸了。蔣二少陪姜小姐來做頭發,兩個人不知怎么就吵起來。”
“他們還沒分手呀?”萬盈月突然睜眼,插嘴道。
一旁拿著香粉盒的絭面婆笑著提醒,“月大小姐,眼睛。”
萬盈月順從地閉上眼,任由絭面婆往她臉上撲香粉。細白的香粉簌簌落下,在她精致的面容上蒙上一層薄紗。
張姐又接著講,從趙家四少奶奶發現外室找上門,直接把人家的波浪卷發剪成狗啃式;說到陳家少爺賭錢輸了家產,氣死了陳家老爺,人也失了蹤。
樁樁件件都講得繪聲繪色。
萬盈月閉著眼做絭面,聽得嘴角卻忍不住向上彎起。
最后,張姐又透露道:“聽說義群的坐館,親手把懷了孕的情人從十八樓推下去....”
“嘶——”
剃須刀在雷兆下頜劃出一道血痕。
老師傅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雷先生。”
榮祖赫透過鏡子瞥了一眼,慢條斯理道:“又不是說你,急什么?”
萬盈月臉上的絲線微微停頓,她閉著眼輕笑:“姐姐,他這是做賊心虛呀,說不定也干過類似的事!”
雷兆有火卻不敢發。
他也才發現,萬盈月比他達令榮祖赫還難搞。
最終只是沉默的任由師傅繼續剃須。
臨走的時候,萬盈月從手包里取出一卷用金箔紙捆扎的大鈔,輕輕放在張姐手中:“幫我放風出去,說萬家要分家,我這邊受了點影響。記住,別說我看著像沒錢的樣子,我要面子的!”
張姐捏著厚厚的鈔票,試探道:“那說月大小姐很傷心?!”
“我沒心的,傷什么心。”萬盈月照著鏡子,輕撫發型。
張姐眼珠一轉:“那就說,月大小姐最近情緒不太穩定,時好時壞。”
“勉勉強強啦。”萬盈月滿意點點頭。
門外,黑色平治車旁。
雷兆下頜那道細長的血痕明顯,眼神里卻混雜著委屈與不甘:“我沒做過扔女人下樓的事。”
榮祖赫倚著車門,細長香煙在指間明滅,輕吐的煙圈模糊了嫵媚的面容:“嗯,你只會扔女人上床。”
這句輕飄飄的話,像刀子一樣扎進雷兆心口。
“是!我是有過不少女人!但那都是在你之前!可你那個妹妹,她就是在挑撥離間....”
“你在那說什么屁話!”榮祖赫突然厲聲打斷,煙蒂擲在地上濺起火星,“雷兆,你對我妹妹來說是外人,她不喜歡你天經地義!我榮祖赫的妹妹想說什么就說什么!輪得到你在這里吠?!聽不順耳即刻可以走,沒人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