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云車后座。
蘇妄側過頭,目光在萬盈月臉上細細流連,捕捉到她眼下淡淡青黑,心口一緊,聲音不自覺放得極輕極柔,“陪我回家,好不好?”
萬盈月挑眉輕笑:“這幾天很累?”
“你這幾天也沒休息好。”蘇妄篤定說道。
他早就察覺到她心底那片無法驅散的陰影,連她自己都選擇刻意忽視的黑暗地帶。
她總是用無盡的事務填滿每一刻,仿佛只要不停下來,那些蟄伏在內心深處的情緒就不會被激發。
忙碌是她構筑的堡壘,是她抵御過往的盔甲。
可當她靜下來,當堡壘出現一絲縫隙,那些被壓抑的陰霾便會悄然浮現。
此刻她眼下的倦色,就是最好的證明。
蘇妄懂她。
看得穿她所有精心維持的偽裝,讀得懂她每一刻的沉默。他心疼她獨自背負的沉重,正如她曾在他最黑暗的歲月里,成為他唯一肯低頭依賴的光。
他既自豪于她的傲氣,也心疼著她的創傷。懂她殺伐決斷下未愈的傷痕,也懂她云淡風輕背后深藏的隱痛。
萬盈月望著他狹長的眼眸,那里盛滿無需說的理解與守護,包容她所有的不安與倔強。
她輕輕靠向他肩頭靠去,“你回來晚啦,有沒有給我帶禮物啊?”
“有。”蘇妄輕吻她的發絲,溫熱的氣息拂過她耳畔,“回家你想怎么罰我,也任你處置。”
萬盈月坐直身子,饒有興致看他。
蘇妄卻已抬手,溫柔而不容拒絕將她的頭重新輕撥回自己肩上。
“先小憩下。”他的聲音低沉而縱容,“等你養足精神,再慢慢跟我算賬。”
她唇角不自覺彎起。
回到蘇家大宅,廊燈的光暈為夜色添上幾分朦朧。
福伯立在門廳,見兩人相牽的手,恍惚憶起多年前那個沉默的小少爺,也是這般緊緊牽著小萬盈月,她走到哪跟到哪。
福伯老懷安慰。
一切,本就該是這個樣子。
“月大小姐,爺,晚餐備好了。”
萬盈月聞,輕輕捏了捏蘇妄的手心,拉著他往洗手間走去。
洗手間內燈光柔和,她站在洗手臺前,任由蘇妄像從前一樣,細致為她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