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滿還惦記著拜托王支書給春芽辦畢業證的事。
求人辦事哪能空著手,王支書這里是打點過了,還有校長那邊也總得表示一下。
家里的這點子粗糧野味拿出不出手,供銷社里的緊俏貨又得憑票證,她們一家都是種田的,哪里有票證,思來想去,也就只有鎮上的黑市能淘到些稀罕物了。
陳小囑咐春芽姐妹幾個看家,便騎上自行車去了鎮上。
自行車到了鎮上,繞著后街的窄巷拐了兩個彎,停在一家掛著“修補衣裳”幌子的小鋪子前。
鋪子門簾是藏青色的粗布,她伸手掀簾進去,里頭光線暗,一股淡淡的煙草味飄過來。
“滿嬸?”柜臺后面坐著的漢子抬起頭,這人約莫三十來歲,肩寬背厚,胳膊上的腱子肉把粗布褂子撐得鼓鼓的,正是王建軍族兄王彪。
他放下手里的算盤,臉上堆起笑,“您怎么來了?是要找些什么?”
陳小滿左右看看,見鋪子里沒有旁人,這才走上前壓低聲音,“彪子,我想找你淘點硬貨,支書堂叔幫了我大忙,我得好好謝謝人家,尋常東西拿不出手。”
王彪聽到這話,眼睛轉了轉,起身從柜臺后面走出來,引著她往里間走,
“滿嬸你懂規矩的。您想要什么樣的?我這兒剛好收了一批好東西,還是從南邊來的。”
里間是個比較大的倉庫,里面堆著幾個木箱子。
王彪蹲下身,打開最上面的一個箱子,里頭用黑布裹著東西,
他掀開黑布,露出一瓶身上印著“xx茅臺酒”字樣的瓶子,還有幾條用錫紙包著的卷煙,煙盒上的“牡丹”商標看著就精致。
“您瞧,十瓶茅子,五條牡丹煙。”
王彪指著箱子里的東西,“這都是緊俏貨,外頭有錢都買不著,我也是托了關系才弄來的。”
陳小滿眼睛亮了亮,茅子和牡丹煙,這在鎮上可是稀罕物,送禮正合適。
她倒是想都拿下,但是估計王彪不會給,而且也太打眼。
陳小滿斟酌著開口,“彪子,你看我要五瓶酒,兩條煙成不?”
王彪愣了愣,隨即笑了:“滿嬸,不是我不給您,這貨緊俏,我本來是打算留著給熟客的。您要這些,剩下的是真不夠分啊。”
陳小滿早料到他會這么說,連忙補了句:“你放心,我不是自己用,除了謝王支書,我還想給鎮上的顧主任也送點,秋穗想上學,還得麻煩顧主任。你看,算我求你通融通融。”
她故意提了顧主任,王彪果然松了口。
他撓了撓頭:“既然是給顧主任和王支書的,那我就給您勻點。
不過滿嬸,這價格可不便宜,五瓶茅臺,兩條煙,得六十塊錢。”
這個價格比陳小滿預想的稍高,但她也知道黑市的行情,沒多猶豫,從錢袋里數出六十塊錢,遞了過去:“行,就按你說的價。你幫我包嚴實點,別讓人看出來。”
王彪接過錢,仔細數了數,然后用粗布袋子把煙酒裝好,又在外頭套了個裝雜物的布包,遞給陳小滿:
“您放心,包得嚴實,沒人能看出來。滿嬸,您這是為了孩子真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