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高云見小兒子這副混不吝的架勢，心頭火起，猛地站起身，煙桿子直指王小健“反了你了！還敢跟老子頂嘴？把棍子放下！”

王小健胸口劇烈起伏，攥著棍子的手指節泛白。

他死死的瞪著父親，那股自以為父親為了他的小隊長名聲委屈母親，長期被壓抑的叛逆混著為母親出氣的正義感，讓他幾乎失去理智。

“我就不放！你們怕事，我不怕！我不能看著我媽白受這個氣！”

金花嬸子見丈夫動了真怒，兒子又倔得像頭驢，嚇得心砰砰直跳，雙手死死的抱住王小健，帶著哭腔的聲音里滿是驚惶

“幺兒，媽求你了，是媽不好，媽瞎說的！沒有人欺負媽，是媽……媽自己找上門去被人攆了出來！是媽的錯啊！”

金花嬸子這會兒為了攔住兒子，什么實話都說出來了。

她怕呀！兒子年輕氣盛，要真找上門去傷了人，以后可怎么辦呦！

王小健猛地扭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金花嬸子那張慘白慌亂，滿是哀求的臉，與他剛才在屋子里聽到的“義憤填膺”判若兩人。

他年紀小，性子直，但不傻，母親這前后截然不同的態度，像一盆冰水，猝不及防地澆在他的心上。

“媽？”

他眼中的兇狠消失了，升起許多茫然和不解，“你剛才不是這么說的？你說他們欺負你？你說你以前對他們好，他們現在欺負你？”

“媽沒騙你……媽只是……”

金花嬸子語無倫次，她該怎么告訴兒子，她所謂的幫助是沒有的事，倒是為了看陳小滿的笑話，故意在陳小滿的婆婆面前顯擺自己生了四兒子。

她無法解釋也無從辯駁，只能用力把小兒子往屋里拽，“快跟媽回屋！算媽求你了！”

王高云看著這混亂場面，尤其是兒子那茫然懷疑和不可置信的眼神，心里對惹出這起事端的妻子很是惱火。

他大步上前，一把奪過王小健手里的棍子，扔在地上，然后鐵青著臉，指著偏房低吼，“給老子滾回屋里去，再敢鬧，老子先打斷你的腿，丟人現眼的東西。”

王小健被父親的氣勢鎮住，加上母親那明顯心虛慌亂的態度，讓他滿腔的“英勇”瞬間泄了氣。

他看看臉色鐵青的父親，又看看淚流滿面的母親，一陣異樣的屈辱感頓時涌上心頭。

王小健甩開了母親的手，赤紅的眼睛瞪了父母一眼，一句話也沒說，轉身沖回了偏房，“砰”的一聲甩上了門。

院子里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金花嬸子擦著后悔的淚水和王高云粗重的喘息聲。

片刻后，王高云氣不過狠狠地瞪了妻子一眼，眼神里滿是責備，“都是你惹出來的好事！

管不住你那張破嘴！差點讓這混小子闖下頭禍。”

他彎腰撿起煙桿，心里一陣后怕。

要是真讓王小健打上門，以王支書在村里的地位，王建軍那混不吝的性子，還有陳小滿如今在村里，縣城可能有的那點關系，他們一家絕對討不了好。

金花嬸子這次自知理虧，也沒敢還嘴，這下好了，她在兒子面前精心維持的體面被撕破了。

不說金花嬸子的自作自受，第二天便是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