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二十六年，滬上的雨帶著江南的濕冷，打在法租界的青石板路上，濺起細碎的水花。我剛從日軍控制的碼頭脫身，藏在巷弄深處的酒館里，指尖還殘留著槍油的味道，耳邊卻突然闖進一縷清冽的香。

那香氣太特別了，不是滬上名媛們追捧的香水味，也不是酒館里的酒氣與油煙味，清冽中帶著一絲勾人的甜，像寒梅初綻時的冷香，又似雪水融化后的甘醇，隔著嘈雜的人聲，直直鉆進鼻腔，讓我緊繃的神經莫名一松。

我下意識抬眼，便看見她站在酒館門口。

一身月白色旗袍，裙擺曳地，勾勒出玲瓏有致的身段，烏發松松挽起，插著一支素銀簪子，沒有過多的裝飾，卻讓整個昏暗的酒館都亮了起來。她的眉眼冷艷，眼角微微上挑，帶著幾分生人勿近的疏離，卻又在抬眸的瞬間，眼波流轉，漾開一絲不易察覺的妖嬈，像淬了冰的玫瑰，危險又迷人。

“麻煩給我一杯清水。”她的聲音清冷，像山澗的泉水，落在人心上，帶著淡淡的涼意，卻又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酒館老板顯然被她的容貌與氣質震懾，愣了半晌才連忙應聲。她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背對著我，卻依舊能感受到她身上散發出的強大氣場——不是刻意張揚，而是與生俱來的萬人迷特質，讓周遭的目光都不自覺地黏在她身上。

我注意到她指尖戴著一枚簡單的銀戒，偶爾抬手拂過鬢邊的碎發，動作優雅從容，絲毫沒有身處亂世的慌亂。而那縷冷香，始終縈繞在鼻尖，揮之不去，讓我忍不住頻頻側目。

就在這時，幾名日軍憲兵闖進了酒館，腰間的軍刀隨著步伐晃動，眼神兇狠地掃視著在場的人。酒館里的客人紛紛低頭，大氣不敢出。我下意識握緊了藏在腰間的槍，做好了隨時動手的準備。

日軍憲兵很快注意到了她，眼神貪婪地在她身上流連，領頭的軍官獰笑著走上前：“花姑娘，跟我們走，有好酒好菜招待你。”

她緩緩轉頭，冷艷的眉眼間沒有絲毫懼色，反而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帶著幾分嘲諷，幾分輕蔑：“日軍的好酒好菜，我可消受不起。”

話音剛落，她指尖不知何時多了一縷淡淡的白光，快得讓人看不清。領頭的日軍軍官剛要伸手去抓她，便突然慘叫一聲，捂著手腕后退了幾步，手腕上竟出現了一道細細的血痕。

其他日軍憲兵見狀，立刻拔出軍刀，就要上前。她卻依舊坐在那里，神色平靜，只是身上的冷香驟然變得凌厲，像出鞘的利刃，帶著威懾力。我心頭一震，這女人不簡單。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我起身出手，槍聲響徹酒館，幾名日軍憲兵應聲倒地。我快步走到她身邊，低聲道：“這里危險，跟我走。”

她抬眸看我，冷艷的眼底閃過一絲詫異，隨即點了點頭，沒有絲毫猶豫。我帶著她從酒館的后門離開，穿行在狹窄的巷弄里，雨還在下，打濕了她的旗袍下擺。

“多謝。”她輕聲道，冷香混著雨水的氣息，更顯清冽。

“舉手之勞。”我轉頭看她，雨水打濕了她的鬢發，貼在臉頰上，卻更襯得她肌膚勝雪，冷艷動人。“我叫吳世勛，你呢？”

“蘇清鳶。”她淡淡回應，眼底卻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像是有什么秘密藏在深處。

走到巷弄盡頭，她停下腳步，對我頷首：“后會有期。”說完，便轉身走進了雨幕，裙擺搖曳，冷香漸漸遠去，只留下一個清冷的背影。

我站在原地，望著她消失的方向，鼻尖依舊縈繞著她的冷香，心頭莫名地泛起一絲漣漪。蘇清鳶，這個名字，這個冷艷妖嬈的女人，像一顆石子，投進了我平靜無波的心湖，激起層層漣漪。

我知道，我們還會再見面的。而這驚鴻一瞥，注定讓我在這亂世中，為她牽掛。

番外·吳世勛視角（二）：烽火重逢心微動

再次見到蘇清鳶，是在三個月后的根據地。

那天我剛從外面執行任務回來，一身風塵仆仆，身上還帶著硝煙味。走進議事廳時，便看見她坐在角落里，正和金俊勉說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