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押犯赴府衙霓裳破阻現密函
晨霧如紗,纏在長安城的飛檐斗拱間,將王家府邸的朱漆大門暈染得有些模糊。趙洐踩著濕漉漉的青石板,靴底碾過幾片枯黃的槐葉,發出細碎的聲響。他按著王子豪的后頸往前推,刀刃在朦朧晨光里泛著冷光,映得那紈绔子弟的臉青白交加,錦袍下擺被碎石硌出褶皺,往日油亮的發髻垂下一綹亂發,沾著草屑。
王子豪(膝蓋打顫,聲音抖得像秋風里的落葉):趙校尉...趙大人!您高抬貴手!我爹昨夜還跟京兆尹大人在府里品茗,您這樣押著我過去,豈不是讓兩位大人難做?那些銀子...我家出雙倍賠給糧兵家屬還不行嗎?
趙洐(反手用刀鞘磕在他膝彎,力道讓對方踉蹌著矮了半截,語氣淬著冰):賠?(呵出的白氣在霧里散得快)西市糧倉燒死的三十七個糧兵,每個人背后都有等著救命糧的家小。王公子覺得,多少銀子能買一條人命?
王子豪被問得啞口無,嘴唇哆嗦著泛出白沫。巷口老槐樹上的烏鴉突然聒噪起來,撲棱棱的翅膀聲驚得他猛地縮頸,冷汗順著鬢角滑進衣領,黏在背上冰涼一片。趙洐瞥了眼那幾只烏鴉,它們正叼著不知從哪啄來的碎銀,在王家門樓上盤旋,黑黢黢的眼珠像浸了毒的釘子。
街對面的酒肆幌子一聲撞在廊柱上,太白遺風四個字被霧氣浸得發潮。二樓窗后閃過一道黑影,趙洐的手無意識地按緊刀柄,銅環碰撞的輕響里,十余名騎手突然沖破晨霧,馬蹄踏碎青石板上的露水,濺起的水珠打在酒旗上,洇出深色的圓點。為首者舉著鎏金令牌,陽光穿透霧靄的剎那,令牌上的字晃得人眼暈。
騎手首領(勒馬時韁繩勒出指痕,黑馬人立而起,噴著響鼻):禁軍辦案也敢不看門路?王公子是戶部員外郎的嫡子,你們算什么東西,也配動他?
趙洐將王子豪往身后一拽,橫刀擋在身前。刀身在霧中泛著寒光,映出他緊繃的下頜線,腰間半塊虎符在晨露里泛著暗沉的銅色——那是禁軍統領親授的信物,比任何語都更有分量。
趙洐(聲音透過霧氣傳得很遠):奉京兆尹手令緝拿人犯,阻撓者以同罪論處。(目光掃過騎手們腰間的彎刀,刀鞘上的牡丹紋與王家大門上的浮雕如出一轍)王坤派你們來送死,倒是給夠了安家費?
騎手們的臉色剛有松動,酒肆二樓的窗欞突然撞開。一道紅影踩著窗沿飛落,裙擺在晨霧里劃出弧線,像從天邊裁下的晚霞。霓裳踩著最外側那匹戰馬的馬鞍翻到陣前,腕間軟鞭地甩出,精準纏上為首者的槍桿。
霓裳(手腕輕轉,槍桿應聲脫手,在空中打著旋落進泥坑):王坤給你們的銀子,夠買幾口薄皮棺材?(靴底碾過槍纓上的紅絨,笑意里裹著冰碴)上個月城西擂臺,你們七個聯手才打贏一個賣藝的,也敢來攔禁軍?
騎手首領(從靴筒抽短刀,刀刃在霧里閃著兇光):臭丫頭找死!
話音未落,軟鞭已如靈蛇纏上他的腰腹。霓裳手腕猛地后收,壯漢像紙鳶似的被摜在墻根,撞得青磚簌簌掉灰。其余騎手拔刀圍攻,卻被鞭影逼得連連后退——軟鞭掃過手腕,短刀脫手飛進排水溝;卷住腳踝,連人帶馬摔在地上,濺起的泥水糊了滿臉。
王子豪看得目瞪口呆,忽然想起去年上元節,這紅衣女子在曲江池拋繡球時,笑起來眼角的朱砂痣比燈籠還亮。那時他還想花錢買通繡娘,讓繡球落進自己懷里,此刻再看她鞭梢滴落的血珠,嚇得腿肚子轉筋。
趙洐(踹了王子豪一腳,力道讓對方踉蹌):再看就把你跟他們捆一起。(對霓裳揚聲,晨霧沾濕了眉峰)多謝姑娘。
霓裳(甩去鞭尖的血珠,猩紅落在青石板上,被露水暈開):我要的不是謝。(目光越過趙洐,望向王家飛檐)王坤的密室里,該有比這些嘍啰更值錢的東西。
兩人押著王子豪穿過兩條街,霧氣漸散。王家府邸的朱漆大門在晨光里泛著油光,門環上的銅獅被摩挲得發亮,只是往常侍立的家丁不見蹤影,石獅子旁卻多了幾只禿鷲,正啄食著地上的碎銀。
街角陰影里,王坤的心腹對著信鴿低語,手指在鴿腿的銅管上捏出紅痕:家主,周統領和騎兵隊都折了...那紅衣女子的軟鞭能卷斷精鋼...信鴿振翅飛起,翅膀帶起的風掀動他汗濕的衣領,露出頸后被冷汗浸皺的皮膚。
王家后院早已亂作一團。四個家丁抬著樟木箱子往地窖鉆,箱子與石階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王坤舉著火折子照明,橘紅火光在他肥碩的臉上跳動,映得浮腫的眼泡里滿是驚恐,手指攥著火折子,火星濺在袖口上燒出小洞也渾然不覺。
王坤(額頭青筋暴起,唾沫星子濺在木箱上):快點!把密信塞銀箱底層,用蠟封死!這五十萬兩是給北疆都護的,燒了賬本能說記錯了,銀子被搜出來...(突然豎耳,聲音發顫)快!我聽見動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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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窖門剛掩上,院墻上的瓦片突然碎裂。霓裳踩著墻頭翻進來,裙角掃過秋菊,帶落幾片花瓣。軟鞭如流星直取王坤后心,鞭梢劃破空氣,帶著脂粉香與凌厲殺氣。
霓裳(聲音清亮,在寂靜后院格外刺耳):王老爺忙著埋贓款?(軟鞭卷住石榴樹枝,借力蕩到他面前)要不要我幫你挖深點?
王坤(踉蹌躲開,撞翻酒壇,琥珀色酒液漫開,醇香里混著慌亂):護院!抓住這瘋女人!賞銀一百兩!
二十余名護院從假山后沖出,鋼刀在晨光里閃著冷光。卻沒等靠近,fanqiang而入的禁軍已拔刀迎上。趙洐一腳踹開地窖門,火把的光涌進去,照亮滿室銀錠——碼得整整齊齊的銀子反射刺目光芒,有的還印著二字,角落里幾箱綢緞繡著鳳凰紋,是宮廷專用的料子。
禁軍甲(舉著火把的手發顫,聲音里滿是震驚):校尉!至少幾十萬兩!還有內造綢緞!
霓裳跳進地窖翻檢,銀錠碰撞聲清脆得人心頭發緊。她從最底層銀箱抽出一疊黃皮紙,紙張邊緣發脆,沾著細碎銀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