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設計院,辦公室的燈很少完全熄滅。
電腦屏幕映在幾名設計師的臉上,他們有的手握鼠標,輔以鍵盤快捷鍵,有的用修長的鉛筆在草圖上快速勾勒。
林密特別想讓周云綺來看看,到底有沒有用鉛筆的設計師。
他自己也留下來幫忙,“沙沙”一陣劃拉。
他似乎根本不用腦子思索,落筆就能成線,因為快如閃電,成了夜里最清晰的節奏。
謝迎香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間,回來拿一次性水杯接了一杯水,悄無聲息放在他旁邊,眼睛不知不覺睜大。
謝迎香皮膚白皙細膩,有著一頭烏黑的長卷發,用皮筋松松地挽在腦后,她是標準的杏眼,眼神柔和,鼻翼兩側有幾顆細小的雀斑,似乎不是一等一的美女,卻是純天然,相比而有了更多的親和力。
旁的設計師被林密畫圖的動靜嚇到了,湊來旁邊看一眼,給謝迎香說:“謝老師。林秘書這手繪能力太不可思議了。”
謝迎香點了點頭。
電話突然響了。
林密只好停下來,拿出手機看一眼,。
是李婉月。
本來拿起來就想接,扭頭看到謝迎香,連忙給謝迎香打聲招呼,自己到一旁接這個電話了。
電話里,李婉月告訴說:“家里突然沒電了,老板一個人在家,讓你立刻回去看看。”
林密大吃一驚。
周云綺其實怕雨夜、黑暗,這是她應激創傷的具體體現。
上次那個雨夜讓林密刻骨銘心。
要不是那一夜,兩個人現在清清白白的,沒那么多事兒。
他跟謝迎香說了一聲,謝迎香就跟著他,送他出去。
最終,謝迎香把他送到萌x旁邊。
因為好奇,她正彎腰看這是一臺什么車,因為是在晚上,車輛一啟動,自動燈光就推著兩只大眼睛升了上來,。
謝迎香當場就被人逗樂了,看林密放下車窗再見,主動跟他說:“林秘書,其實我們畢業于同一所學校,你是我的小學弟。記著。以后有什么需要幫助的,一定給我打電話。”
在謝迎香的視線里,他走得還算從容,但一離開視線,他就著急了。
面對黑暗。
周云綺那人會狂躁的。
本來自己出來,她一個人在家就不高興,再一停電,絕對瞬間黑化。
盡可能地在馬路上飛馳,突然就見前面的車慢了下來。
他下了車窗,觀察著情況,因為開車太菜,也不敢插隊,只能慢慢跟著別的車,一點一點往前滑動。
后來就慢慢看到了警察。
他心里咯噔一下,趕緊尋找自己的證件。
旁邊的一輛車人大聲詢問,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回應他,說的好像是“革命黨”。
又追捕革命黨呢。
林密的心思也火熱了起來。
他記得四年前的那個夜晚。
他在河水中撲騰,忽然發現前面水里竟然有個人。
黑暗中看不清人,卻在他最無力的時候拉了他一把。
當時太怕,太緊張,不自覺跟著他,登上了對岸,那時候早已經是槍聲大作。
那人還要走,要去槍聲密集處,林密帶著感激,拉了他一把。
他記得那人說:“你留這兒別動,我去,我是革命黨,你不是,掉頭回去,別送死。”
他一掉頭,很快就被追來的林家保鏢堵著。
有人不斷開槍,而保鏢不斷倒地,他連滾帶爬,扭過頭去,只看到雨衣的反光和槍口的火焰。
到他了。
他拿出證件,提交給警察,然后下掉車窗,打開后備箱,供警察檢查,最后被放行。
因為這種盤查拖慢了大量的車,大家都走得很慢,不知什時候起,林處驀然發現身后多了個人,有人趁車走得慢上了車。
也不是他警覺,而是被槍頂了一下,才發現后座上有個人的,這人戴著英倫帶檐貝雷帽,帽檐在面部壓得很低,而拿槍的那只手捂著腹部,看來受傷不輕。
一瞬間,林密反而冷靜下來。
革命黨不殺無辜百姓,他們只刺殺軍閥頭目和寡頭,他們心懷理想,希望能把權力還給人民。
社會地位決定立場吧?
更何況他堅信自己受到過革命黨的恩惠。
林密鎮定地問:“去哪?我送你。”
那人壓低聲音說:“出城。”
林密便在腦海里搜索著路線。
他嘗試著,思索著哪里能夠出城,然而一連換了幾條路,怎么走都繞不過,走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