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只有臺燈在開著,除了落地臺燈落下的圓形光場,整個房子里就都是電腦的幽光。
林密攤開建筑圖紙,握著的鉛筆除了偶爾懸停片刻,多數時間都是刷刷落筆,只聽得筆觸響。
手下弧形穹頂正在成型,而承重優化,又要落到實處,他又移動到電腦上,在鍵盤上錄入。
書桌上的茶杯早沒了熱氣,偶爾摸來喝一口,像是只為了緩解注意力緊繃帶來的口干舌燥。
電腦屏幕亮著,三維的穹頂正緩慢旋轉,每一根承重柱的線條都在藍光里格外清晰。
電話突然響了。
接起來是周云綺。
她要求說:“5分鐘后到你們小區,下來接我,現在開始計時。”
這很周云綺。
她說要栽培林密,送他去當兵,林密慢慢相信了,現在開始計時,現在開始對表,幾點幾分在何處相見,這在別人看來,生活需要過成這樣嗎?
但這是周云綺的常態。
林密沖到門口換鞋,抓了個外套就跑,到樓下,到指定地點,等了2分鐘后看到了周云綺的車。
她自己開的車。
車輛停好,人下車,她從車上下來,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夜宿這邊了。
因為要自己開車過來,對千金大小姐來說,不能說不是考驗。
林密意外道:“今天不是跟曹小總定親嗎?”
周云綺拿起手,給他看手背,一枚訂婚戒指。
一瞬間,一種苦澀的代入感涌入心頭。
我有什么可妄想的呢?
我連一枚戒指都買不起。
周云綺小聲說:“差點出事兒,李秘書一激動,把多米諾疊杯給碰倒了,我推開曹芳遠,送他去的醫院,然后來你這兒了。怎么著,我見縫插針見你,你還不歡迎呀。”
林密連忙解釋說:“沒有。”
周云綺要求說:“現在給我鞠躬,歡迎總裁夜晚大駕光臨,你蓬蓽生輝,然后備好酒菜,請我上坐。”
林密苦笑:“除了酒菜都沒問題。”
他又問:“李秘書不要緊吧?”
周云綺問:“你覺得要緊呢?一個毒蛇,一個綠茶,哪個都不要緊,要緊的話都輪不到我送去醫院,我肯定不敢碰他,怕沾上晦氣,直接打120了。你竟然不備酒菜呀?”
林密頭皮發麻。
普通人家吃飯,光一盤豬耳朵好幾十吧,頓頓吃嗎,自己雖然5000多的工資,還要扣保健費呢。
周云綺扣著他的手去買。
他感覺那枚戒指硌得自己好難受。
周云綺還在問他:“你跟簡冰勢不兩立了?你也那么恨她?聽人說她直接被你氣哭了。”
林密大致講了一下怎么回事兒,回應說:“我一點都不恨她。”
周云綺問:“看不起她?”
更不會。
我跟她不是類似的處境嗎?你手上還戴著跟別人訂婚的訂婚戒指呢。
二人像真正的情侶一樣,走出小區,走在林蔭道上,找一家開著門的鹵味店,買了點鹵味。
回來的時候,似乎有人在路燈下拿了片小刀,試圖攔截路人,前頭有個行人為了躲他們,跑得飛快。
因為貧富差距大,這種劫道的事情到了夜晚時有發生,加上這一帶多數都是新蓋好的房子,人少,物業配備不夠,最近總有治安事件。
林密不進小區不下車,倒也沒遇到過,今天是第一次見,所以他看到周云綺一個人開車來,都想勸她別到處亂跑。
周云綺干脆把槍拿了出來,咔嚓一聲拉了槍栓,就見兩個蟊賊一路跑得飛快,最終消失在一條黑暗的巷道里。
周云綺心情大好:“周末我帶你去靶場,我們好久沒有去過了。”
收好槍,又來拉林密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