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目光沉沉,那雙仿佛一直沒有情感的眼中,多了幾分夢惟渝讀不懂的情緒。
哪怕夢惟渝再遲鈍,這會兒也清晰地意識到了,祁不知對自己的態度……真的變了許多。
二人的視線了片刻,夢惟渝小聲道“多……”
他才說了一個字,對面的祁不知幾乎是同時開口“再……”
兩人皆是一愣,又同時閉嘴。
最后還是夢惟渝率先開口,把剛剛沒盡的道謝說出口“多謝師兄。”
“不必客氣。”祁不知視線在少年的眼睛上停頓許久,雖然他出手得及時,可此刻夢惟渝的那雙眸子,依舊因為先前九龍鎖魂陣的爆發后遺,而微微帶上了一片濕意。
青年單薄的唇抿成一條直線,低聲道“回山之后,我會讓師父解除此陣。”
夢惟渝茫然地看著祁不知,有些想不明白,為什么祁不知忽然就對自己態度友善了,不過此刻,他也來不及細想太多了。
伴隨著九條金龍的大力吞噬,熟悉的疲憊感和虛弱感逐漸從靈魂深處蔓延而出,他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徹底昏睡了過去。
看著面前的少年陷入昏迷,祁不知卻沒有立即停手,而是等到那九龍鎖魂陣吞噬夠了足夠的靈魂力量,徹底平息后,這才將手收回。
只是在收回手之后,修長如玉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
祁不知眉頭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以金丹期的實力,越階斬準化神,果然還是有些勉強。
雖說有了上輩子的記憶,但祁不知此時的靈力修為,依舊只是金丹期,整體實力有所受限,方才越階重創那道黑影,本就將他體內的真氣給耗了個七七八八,這會兒又幫夢惟渝免除掉九龍鎖魂陣的爆發,此刻他體內的靈力,也徹底空了。
視線在四周掃了一眼,祁不知甚至在山谷里看到了幾個先前有過短暫交手的靈獸。
大概是因為對身前人的天木靈體的愛屋及烏,先前還對他頗有敵意的靈獸,這會兒卻絲毫沒有任何敵意。
他又靜靜地看著夢惟渝的睡顏片刻,這才在夢惟渝的旁邊坐下,盤腿打坐。
體內的靈力恢復了一小半,祁不知忽然感覺到肩膀一沉。
他睜開眼,往身旁一看,果然是夢惟渝在不知道什么時候,朝著自己靠了過來,將腦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這要是放平時清醒的時候,給夢惟渝十個膽,他都不敢這么放肆地接近祁不知這個冷面殺神,但是現在就不一樣了。
——陷入睡眠中的人,總會不自覺地尋找溫暖的地方。
只不過這條說法對于夢惟渝來說,恰恰相反。
他在潛意識里,會下意識地去尋找冰冷的、能讓自己涼快的地方。
這會兒找到了,他將自己停靠在上面,心滿意足地蹭了蹭。
目光在少年那纖長濃密的睫毛停留片刻,祁不知微微抬眼,注意到了夢惟渝那睡夢中,依舊微微皺起的眉頭。
他看向山谷外那依舊斗得驚天動地的雙方,掐了道法訣,頓時一道水藍色的球狀屏障將二人籠罩,將外界的聲音徹底隔絕而去。
失去噪聲的吵擾,夢惟渝的眉頭漸漸地松開。
祁不知盯著他那恬靜的睡顏看了一會兒,又細心地幫他調整了一下有些擰巴的姿勢,讓他靠得沒這么累,這才重新端正地坐好,閉目修煉。
屏障之外,比翼花仙蝶和蜂王面面相覷。
從剛剛開始,它們就隱約覺得,這師兄弟二人之間的相處,似乎有點不對勁,看起來像是認識但不是很熟的那種關系。
可現在看來,夢惟渝的這個師兄,雖然面上冷冷淡淡的,可無論是舉止還是看著夢惟渝的眼神,都在不自覺間,流露出幾分的關心來。
而且,看著夢惟渝倚靠在祁不知肩膀上呼呼大睡,那親密無間的模樣,再想到祁不知那無微不至的細致照顧,似乎也不像是正常關系的樣子啊?
二蝶一蜂互相對視一眼,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人類的情感啊,可真是太復雜了。
翌日。
夢惟渝一覺睡到自然醒,大概是因為靈魂之力損失較多,在醒來之后,依舊是有些困倦。
他下意識地想和以往一樣稍微賴賴床,鼻間卻縈繞著一股淡淡的、有些好聞的冷香。
嗯?這股香……好像有些熟悉?
夢惟渝迷迷糊糊地想著——是在誰身上聞到過?
……好像是祁不知?
……
等等?!祁不知?!
夢惟渝一個激靈,從朦朧狀態中驚醒過來,他猛地抬起頭,扭頭一瞧,發現剛剛的自己果然是枕在了祁不知的肩膀上!
夢惟渝下意識地抬手抹了把唇角,還好還好,沒發生什么因為睡著了而在男主的肩膀上流口水這種尷尬到極致的事件。
稍微松了口氣,夢惟渝開始復盤自己到底是什么時候靠在祁不知肩膀睡覺的。
“醒了?”
耳邊忽然響起了祁不知的聲音,夢惟渝回過頭,迎著祁不知打量的視線,點頭應聲“嗯。”
祁不知盯著他看了幾秒,才又問“睡得好么?”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