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胸中同樣有一團火在燒,復仇的烈焰讓他渴望更多的殺戮。
但他隱隱覺得,此舉有些不對。
趙軒正坐在一塊石頭上,用一塊干凈的布,慢條斯理地擦拭著佩劍上的血跡。
劍身光亮如新,倒映著他那張平靜得有些冷漠的臉。
他聽著眾將的請戰,頭也沒抬,只是淡淡地吐出兩個字。
“不打!”
請戰的聲音戛然而止。孟虎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王爺,為啥啊?這可是送上門的肥肉!”
趙軒終于擦完了劍,緩緩將其歸鞘。
他站起身,目光掃過眾人,那眼神里的平靜,讓所有亢奮的頭腦都瞬間冷靜了下來。
“我們的目標是什么?”他問道。
李承風下意識地回答:“孤夜城,救我父親。”
“沒錯!”趙軒點了點頭,“我們是來救人的,不是來當屠夫的。”
這話從他這個剛剛下令屠盡五個部落男丁的“活閻王”嘴里說出來,顯得異常詭異。
“這五個部落,是擋在我們去孤夜城路上的釘子,不拔掉,會扎傷我們的腳,還會暴露我們的行蹤。”
“現在,釘子已經拔了,路通了。”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至于那些更遠的部落……為什么要打?”
“死人,是不會說話的,更不會害怕。”
“但一個被嚇破了膽的活人,會把我們的故事,添油加醋地傳遍整個草原。”
“本王要留著他們,讓他們替我們去告訴大蒙,告訴草原上所有對涼州有想法的雜碎們,咱們涼州軍來了。”
“讓他們在自己的帳篷里,夜夜被噩夢驚醒,讓他們聽到‘涼州’兩個字,就嚇得尿褲子。”
“恐懼,有時候比刀劍更好用。”
“而且……”趙軒的目光投向遙遠的北方,“真把馬蜂窩全都捅了,招來大蒙幾十萬大軍圍剿,你們覺得,我們這兩萬人,夠看嗎?”
眾將領如遭一盆冷水澆頭,瞬間清醒。
他們只看到了眼前的勝利,而這位年輕的王爺,卻已經在算計整片草原的局勢。
孟虎撓了撓頭,嘿嘿一笑:“還是王爺想得周到。”
“俺就覺得奇怪,王爺您這么殺伐果斷的人,怎么會放過那些雜碎,原來是留著當傳話的喇叭。”
趙軒的話,讓李承風心中再次掀起巨浪。
他原以為趙軒的“瘋”,是純粹的暴虐和復仇。
現在才明白,這瘋狂的背后,是冷靜到極點的算計。
他不是在狩獵,他是在馴獸。
用最血腥的鞭子,在這片草原上,抽打出所有人都必須遵守的規矩。
“傳令全軍,原地休整,生火造飯!”趙軒的聲音恢復了平靜,“天亮之后,全速開赴孤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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