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分兵,這十三萬大軍,就會被活活拖死在這片土地上。”
老將軍一席話,讓帳內最后一絲僥幸也蕩然無存。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的神情從憤怒變成了棘手,最后化為深深的憂慮。
這仗,還怎么打?
就在這片愁云慘霧之中,主位上的趙軒,卻突然發出了一聲輕笑。
“哈哈哈……”
笑聲不大,卻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眾人驚愕地看著趙軒,只見他臉上非但沒有半點憂愁,反而帶著幾分欣賞和玩味?
“這拔都汗,倒也不愧是能壓服草原各部,差點就一統大漠的梟雄。”
趙軒手指輕輕敲著桌面,語氣輕松道。
“吃了這么大的虧,沒被氣昏了頭,反而能立刻做出最正確、也是最惡心人的應對。”
“這份心性,當真了得。”
烏蘭王后看著趙軒,眼中異彩連連。滿帳的沙場宿將都束手無策,他卻還能笑得出來,這份從容,絕非常人可比。
孟虎憋不住了,甕聲甕氣地問道:“殿下!您就別夸他了!”
“現在咱們該怎么辦?總不能真被這老烏龜給拖死吧?”
“怎么辦?”趙軒挑了挑眉,環視了一圈滿臉愁容的眾人,慢悠悠地拋出了一個驚雷。
“其實,就算拔都汗不這么做,就算他把大蒙剩下的十幾萬兵馬全都召集起來,擺開陣勢要與我們決一死戰,本王……這次也不會輕易北上。”
此一出,滿座皆驚。
“什么?”
“殿下,這是為何?”
謝文景也一臉不解地望向趙軒:“殿下,如今我軍士氣如虹,兵力雄厚,正是畢其功于一役的大好時機啊!”
趙軒抬手,示意眾人稍安勿躁。
他站起身,走到眾人中間,目光掃過李忠、孟虎,又看向謝文景和他身后的甘州諸將,最后落在了上座的烏蘭王后臉上。
“諸位,我們先來算一筆賬。”
“我麾下的涼州軍,自出征以來,先是千里奔襲孤夜城,后又馬不停蹄奇襲大蒙王庭,來回奔波數千里。”
“將士們,如今是何等狀態?”
他看向下首負責后勤的李威。
李威立刻會意,躬身答道:“回殿下,將士們雖士氣高昂,但連番大戰,早已是人困馬乏,疲憊不堪。”
“如今大仇得報,繳獲豐厚,早已歸心似箭。”
趙軒點了點頭,又看向李承風:“原孤夜城的降卒呢?”
李承風出列道:“回殿下,他們元氣尚未完全恢復。”
“新得的兵器戰法,也只是初步掌握,還需時日操練磨合,如今的戰力……說實話,堪憂。”
最后,趙軒的目光落在了烏蘭王后身上。
烏蘭王后坦然道:“殿下,我北夷的五萬勇士,剛剛接受大盛軍法操練不過十日,陣法隊列都還生疏得很,真要上戰場,恐怕……不堪大用。”
趙軒攤了攤手,重新走回主位,坐下。
“都聽到了?”
“一支疲憊之師,一支新降之師,再加上一支新練之師。”
“這就是我們所謂的‘十三萬大軍’。”
“拿著這樣一支成分復雜、狀態各異的軍隊,貿然深入草原腹地,去跟一群熟悉地形、以逸待勞的餓狼打決戰?”
趙軒端起茶杯,吹了吹熱氣,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那不是建功立業,那是去送死!”
“一旦戰事稍有不順,軍心浮動,后果不堪設想。”
“我們之前所有的勝利,所有的謀劃,都可能因為這一時的貪功冒進,而前功盡棄,陰溝翻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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