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絕像冰碴子落進眼底,瞬間凍結了所有猶豫。
他深吸一口氣,胸腔鼓得像個風箱,丹田處的內勁驟然翻涌起來,在經脈里撞得“嗡嗡”作響,連帶著指尖的鋼指套都泛起一層幽藍的光——那是內勁催逼毒液的跡象。
下一秒,他的身影突然從原地消失。
不是跑,是疾掠。
斗笠的黑影在地面上拖出道殘影,腳下的水泥地被內勁碾得“咯吱”作響,整個人像枚被彈射出去的黑箭,直撲溫羽凡。
就在靠近的剎那,他右手微不可查地動了。
指縫間的兩枚毒針突然射出,細得像頭發絲,卻帶著“咻咻”的破空聲,劃破潮濕的空氣,一道取左眼,一道取右眼,角度刁鉆得讓人避無可避。
毒針在空中留下的淡藍色殘影,是劇毒與內勁混合的痕跡,哪怕只是擦破點皮,也能讓人瞬間麻痹。
溫羽凡的反應快得驚人。
幾乎在毒針離手的瞬間,他手中的武士刀已經橫了過來。
刀身在空中劃出道銀亮的弧線,快得只留下一片流光,“當!當!”兩聲脆響幾乎連成一線,像敲在青銅鐘上,兩枚毒針被精準地彈飛,墜進遠處貨柜的陰影里,連點聲響都沒再發出來。
可這只是開始。
奪命指借著毒針吸引注意力的瞬間,身形已經欺到近前,斗笠的陰影幾乎要罩住溫羽凡的臉。
他右手猛地成爪,五指彎曲如鷹喙,指尖的鋼指套泛著冷光,帶著撕裂空氣的銳響,直抓對方的咽喉。
這一爪凝聚了他八成內勁,連指風都刮得溫羽凡頸間的汗毛倒豎。
千鈞一發之際,溫羽凡的身體突然向后彎折,像被狂風壓彎的蘆葦,腰背幾乎貼到地面,雙腿微微彎曲成弓。
這姿勢詭異又驚險,奪命指的爪風擦著他的鼻尖掠過,帶起的勁風掀得他額前碎發亂飛。
緊接著,溫羽凡雙腳在濕滑的地面上輕輕一點,身體像片被氣流托著的黑羽,“嗖”地向后飄出三米多遠,穩穩落在碼頭邊緣。
奪命指的爪風還凝在半空,見溫羽凡退開,他喉間低低“嘖”了一聲,沒再追擊。
那雙藏在斗笠陰影里的三角眼掃過圍上來的手下,眉峰幾不可察地挑了挑。
九個黑衣殺手立刻會意,鋼刀在月光下劃出交錯的寒光,像張收緊的鐵網,再次朝著溫羽凡撲去。
他自己則往后退了半步,斗笠檐角的陰影恰好遮住半張臉,只露出緊抿的嘴角和微微瞇起的眼。
那眼神像在打量一塊待剖的璞玉,一寸寸掃過溫羽凡的肩、腰、腳踝,連風衣下擺飄動的弧度都沒放過。
空氣里的殺氣突然凝住,連風都像被他這眼神凍得滯澀了幾分——他在等,等一個能讓對方萬劫不復的破綻。
溫羽凡握著武士刀的手緊了緊,掌心的汗被刀柄的防滑繩吸走。
他太清楚奪命指的算盤了——這些殺手不過是消耗他體力的棋子,真正的殺招藏在那雙淬了毒的指縫里。
繼續纏斗下去,別說體內內勁會被拖垮,一旦露出半分疲態,那枚毒針必然會像毒蛇般竄過來。
又是一輪刀光劍影撲來,像驟雨砸向湖面。
溫羽凡的身影在刀縫里穿梭,黑風衣時而鼓起如帆,時而貼體如綢,每一次側身都恰好避開刀鋒,每一步騰挪都踩著對方招式的間隙。
碼頭的風卷著血腥味撲過來,他突然停下腳步,眼神驟然沉了下去——那雙眼底原本藏著的從容,瞬間被一層凜冽的寒光覆蓋。
“速戰速決。”這四個字在舌尖滾了一圈,溫羽凡突然矮身,躲過左側劈來的長刀。
刀風擦著他的頭頂掠過,劈在石階上,火星濺起半尺高。
“就是現在。”
下一瞬,他手臂上的肌肉猛地賁張,風衣下的青筋像蚯蚓般突起。
丹田處的內勁順著經脈涌上來,撞得手臂發麻,連帶著武士刀的刀柄都在微微震顫。
他沒有絲毫猶豫,手腕翻轉間,刀身已帶著破空的銳響揮出。
那道血色的弧線在月光下拖出殘影,快得像道閃電。
最前面的黑衣殺手剛把刀舉過頭頂,瞳孔里便映出刀光——他甚至來不及閉眼,脖頸處已傳來一陣冰涼的刺痛。
下一秒,意識便隨著飛起的頭顱飄向半空。
“噗嗤……”
鮮血像被炸開的噴泉,從斷裂的脖頸處沖天而起,濺在三米外的貨柜上,順著銹跡斑斑的鐵皮蜿蜒流下,在地面積成一灘暗紅。
幾滴溫熱的血珠落在旁邊殺手的臉上,那人才驚覺同伴的頭顱正滾落在腳邊,眼睛還圓睜著,倒映著自己驚恐的臉。
可就在這瞬間的凝滯里,一道黑影從溫羽凡身后的陰影里竄了出來。
那殺手足尖點地時幾乎沒聲,手中短刃反握在腕間,借著同伴尸體的掩護,悄無聲息地揚起手臂。
可他的腳步剛踏出第三步,溫羽凡的后背像是長了眼睛。
握著武士刀的手腕猛地向內一擰,刀身在掌心轉了個漂亮的圓弧,原本朝前的刀鋒瞬間指向后方。
這動作快得像本能,連衣擺的擺動都沒被打亂。
“嗤啦——”
刀刃劃破空氣的銳響里,溫羽凡手臂向后一收,武士刀的鋒芒帶著道妖異的-->>紅光,精準地刺穿了那名殺手的胸口。
對方的動作僵在半空,短刃“哐當”落地,眼睛瞪得滾圓,像是不敢相信自己連對方的背影都沒碰到。
但他喉嚨里連半聲痛呼都沒發出。
意識到自己必死,那殺手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滿口血沫。
他猛地松開握刀的手,雙手像兩柄鐵鉗,死死扣住武士刀的刀身,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指甲甚至嵌進了刀身的血槽里。
“殺……殺了他……”他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鮮血順著嘴角往下淌,卻偏要把刀死死按住,連帶著身體都往溫羽凡身上撞去,擺明了要為同伴爭取那致命的一瞬。
武士刀被卡得紋絲不動,溫羽凡眉峰一沉,剛要發力抽刀,眼角的余光已瞥見奪命指那雙驟然亮起的眼睛——那道藏了許久的毒針,終于要來了。
“干得好!”
奪命指的聲音像淬了冰的鋼珠砸在血糊糊的地面上,每個字都帶著齒縫里擠出來的寒意。
他盯著那名用身體鎖住武士刀的手下,斗笠陰影里的眼睛卻滑過一道陰鷙的光。
話音還沒在潮濕的空氣里落穩,他的身影已經破開血霧。
黑綢夜行衣掃過凝結著血珠的水洼,帶起一串細碎的猩紅飛沫,整個人像被狂風卷動的墨團,在月光與陰影的縫隙里拉出殘影。
碼頭上廢棄漁網的破洞漏下幾縷慘白的光,剛好照見他蜷起的右手——戴著鋼指套的手指繃得筆直,指節泛白如骨,指尖的冷光比周圍所有兵器加起來都要.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