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抓住高洋的胳膊,力道大得像是要抓住救命稻草。
“是高洋同學啊!快,快進來!”
老黃的聲音沙啞,透著大病初愈的虛弱,卻又飽含著無法說的激動。
他把高洋往病房里拽,那架勢,恨不得當場就給他磕兩個頭。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很濃,黃貝正靠在床頭,也換上了病號服。
寬大的衣服襯得她臉龐愈發小巧,臉色白得像紙,但眼神卻清亮。
她看著被自己父親熱情拉扯進來的高洋,眼神復雜地躲閃了一下,耳根悄悄泛起紅暈。
“叔,您別這樣,您也才剛好,快坐下。”高洋把水果放到床頭柜上,反手扶住老黃,“我就是下午沒事,過來瞅瞅你們。”
“你這是救了我們爺倆兩條命啊!”
老黃說著,眼圈就紅了,他從床頭柜的抽屜里摸索著,掏出個布包,露出里面厚厚一沓現金,不由分說就要往高洋手里塞。
“孩子,這里是五千塊錢,你先拿著,這是叔給你包的紅包!你別嫌少!”
“叔!您這是干啥?”高洋像被燙到似的,連連后退,“我就是個學生,您給我這么多錢,我成什么人了?您快收起來,不然我可就走了!”
高洋態度堅決,老黃舉著錢,手懸在半空,又急又感動,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
“爸,你先把錢收起來吧。”一直沒說話的黃貝終于開了口,聲音還有些虛弱,像羽毛拂過心尖,“高洋他……不是那樣的人。”
聽到女兒發話,老黃才訕訕地把錢收了回去,嘴里還不停地念叨:“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啊。我們家黃貝能有你這樣的同學,是她的福氣……”
高洋被夸得渾身不自在,撓了撓后腦勺,目光不自覺地飄向黃貝。
四目相對,黃貝飛快地低下頭,盯著自己病號服上的褶皺,仿佛那里藏著什么天大的秘密。
病房里的氣氛,因為老黃過于直白的感激,變得有些微妙的尷尬。
黃貝把高洋讓到自己床上坐下,自己坐在旁邊的陪護椅上,低著頭削蘋果。
一股淡淡的洗發水香味從她身上傳來,和高洋那天早上聞到的味道不太一樣。
那日的味道更像青草,帶著一絲清晨的凜冽,而現在,這股味道里混著陽光和醫院里干凈床單的氣息,變得柔和又溫暖。
高洋看著她低垂的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膚上投下一小片陰影,還有她專注削蘋果時,微微抿起的嘴唇。
那一瞬間,所有亂七八糟的情緒,都像被這股洗發水的香味輕輕洗滌過一樣,沉淀了,消失了。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只剩下窗外午后的陽光,病房里消毒水和水果混合的奇特氣味,還有耳邊蘋果皮被小刀削斷時,那清脆又連貫的“沙沙”聲。
病房里一共四張床位,靠窗的床上躺著個四十來歲的大哥,胳膊上扎著吊瓶,正閉目養神。
床邊坐著個八九歲的小胖子,虎頭虎腦,兩腮的肉把五官都擠到了一起。
打高洋進門那刻起,小胖子的眼珠子就跟雷達似的,把他從頭到腳掃了好幾遍。
高洋在黃貝病床上剛坐穩,那小胖子就顛顛兒地湊了過來,咧著嘴,露出一口不太整齊的牙。
“你是高洋哥哥吧?”小胖子聲音清脆,帶著點兒自來熟的勁兒。
高洋覺得這小子挺有意思,伸手在他毛茸茸的腦袋上揉了一把,“你咋知道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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