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子他們幾個也一臉不情愿地挪了上去,垂頭喪氣地站在籃球隊旁邊。
臺下的學生們都屏住了呼吸,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空氣中彌漫著幸災樂禍的期待。
老鄒清了清嗓子,目光落在了紙張的最后。
他刻意停頓了三秒,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然后念出了最后兩個名字。
“……以及,高洋、郝大寶!”
“哄!”
全場瞬間炸了鍋。
憋了半天的笑聲再次如決堤的洪水,洶涌而出。
剛剛還掛著“校園英雄”光環,接受全校師生頂禮膜拜的兩位“吾輩之楷模”,此刻臉上的表情比吃了蒼蠅還難看。
在全場毫不掩飾的狂笑聲中,兩人灰溜溜地,從主席臺的英雄席,小跑到批斗席。
高洋和郝大寶,光榮地成為了四中建校以來,頭一位在同一次升旗儀式上,既被通報表揚,又被點名批評的人物。
四班的隊列里,黃貝看著臺上那個耷拉著腦袋,一臉“生無可戀”的高洋,不知怎么的,心里那點怨氣和羞惱,突然就消散了大半。
她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揚,勾起一個細小的弧度。
圖夕則心疼地皺起了眉。
在她看來,高洋打架也是為了兄弟,這同樣是英雄行為。
學校怎么能這么對他?
太不公平了!
主席臺上,軍子作為打架事件的導火索,正拿著一份檢討書。
他那還沒完全消腫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有氣無力地念著。
“尊敬的各位老師,親愛的同學們,我錯了……”
“你都錯在哪兒了?大點聲!讓全校同學都聽聽!”
老鄒趾高氣昂地命令道,唾沫星子在陽光下閃著光。
臺下,初升的太陽照在每個人的臉上。
也照亮了那面在風中飄揚的,寫著“四中雄鷹”的錦旗。
顯得格外的諷刺,又格外的有趣。
……
第一節課的鈴聲響起。
數學老師王桂芬夾著教案走進教室,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清脆而規律。
圖夕一不發地走到郝大寶的座位旁。
郝大寶剛想嬉皮笑臉地打個招呼,就看到圖夕冰冷的眼神。
圖夕什么也沒說,只是抬起腳,對著郝大寶的椅子腿輕輕一踹。
“滾前面去。”
聲音不大,但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
郝大寶縮了縮脖子,沒敢多問,抱著書灰溜溜地坐到了前排。
圖夕拿著數學書,重重地放在高洋旁邊的空位上,坐了下來。
她側過頭,壓低聲音,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音量開始質問。
“說,怎么回事。你大早上去黃貝家干啥?”
高洋沒有看她,目光盯著講臺上正在分發卷子的王桂芬,左手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他右手拿起筆,飛快地在一張草稿紙上寫下一行字,推了過去。
圖夕低頭。
紙上是高洋龍飛鳳舞的字跡:“我那天去黃貝家,去問一道題!正巧趕上他家集體zisha。順手就救了一下。”
圖夕拿起筆,在下面用力寫道:“你放屁!你能有這種學習態度?”
高洋拿過紙,筆尖在紙上劃過,發出沙沙的聲響。
“就知道騙不了冰雪聰明的你。我其實頭一天晚上摸了郝大寶的腿。”
圖夕氣得差點把筆掰斷。
她重重地寫道:“我問你為啥大早上跑黃貝家去了。”
高洋繼續寫:“我摸郝大寶腿時,被黃貝看見了,她有些瞧不起我!于是在食雜店,我當著眾人的面兒,說第二天早上要登門去她家親自惡心她一番,你也知道我這人,心眼比屁眼還小,睚眥必報!”
“真的?”
圖夕在紙上重重地戳了三個問號,幾乎要將紙戳穿。
“你不信我?那你問郝大寶!”
“那死胖子更沒一句真話。你繼續說!”
“說啥?接下來你不全都知道了嗎?都是同學,我能不救嗎?如果是你,我都得給你做人工呼吸!”
圖夕看到最后一句話,緊繃的臉頰線條突然一松。
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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