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洋和軍子屁股剛沾椅子,宋嬸就拿著四個酒盅一字排開擺在桌子上。
宋衛平拿起桌上的酒,開始拆封。
“刺啦”一聲,包裝紙盒撕得比廣場舞大媽撕小三還利索,酒香瞬間竄出來,愣是把滿桌菜味兒全給鎮壓了。
高洋連忙把酒瓶搶過來,開始給宋叔宋嬸倒酒。
他把酒線拉得筆直,動作嫻熟又瀟灑。
接著,又給自己和軍子倒上,一邊倒一邊說:“叔,您作為長輩,得先講兩句啊。”
宋衛平端起酒杯,大手一揮,頗具豪邁,“今天都是家里人,不說官話套話,就預祝你倆在接下來的高考沖刺階段,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來,整一口。”
高洋和宋衛平爺倆兒碰杯,一仰頭,將酒一飲而盡。
一股暖流順著喉嚨直往上竄,高洋咂么著嘴,直嘬牙花子,“嚯!這哪是酒啊,這分明是人民幣泡的瓊漿玉液!叔,這可是我平生第一次喝茅臺,您對我比我爹對我好。我娶媳婦那天,他都不見得給我喝這個。”
宋衛平聽后一陣大笑,隨手夾了一塊排骨放進高洋的碗里,“小高,多吃點,別客氣。在叔這兒,就跟在自己家一樣。”
“來,嘗嘗阿姨做的魚。”宋嬸也熱情地給高洋布菜。
軍子倒像個撿來的孩子,扔在一邊兒沒人搭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幾人的話匣子也打開了。
高洋和宋衛平是越聊越投機,從時事新聞到人生理想,從商業趨勢到文學藝術,無所不談。
高洋雜書看得多,肚子里裝著不少墨水,說起話來引經據典,頭頭是道。
宋衛平聽得津津有味,不時點頭稱贊。
隨手把煙盒拍在桌上,軟中華紅燦燦的殼兒晃人眼。
宋衛平抽出一支遞給高洋,高洋接煙的手比接圣旨還利索。
他左手接煙的同時,右手麻利地伸出打火機給宋衛平點上,隨后自己也點上。
一旁的軍子,托著腮幫子看那青煙繚繞,眼珠子跟著煙圈轉,活像只被逗貓棒晃暈的波斯貓。
高洋夾著煙老練的吐個煙圈說道:“嬸兒,您別笑話我啊。我這是年少無知,沾染上這惡習。在這一方面我就特別佩服軍子。我們怎么蠱惑,他都不下水,一口煙都不沾。”
“軍子這人老實,還重感情,輕離別!逮到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就使勁兒付出,掏心掏肺又掏錢。人太實在了。”
“嬸兒,我今天借著酒勁兒批評您兩句,您這兒子教得太好了,到社會上吃虧啊。”
你想討好一位母親,就一個方法:當著她的面兒,閉眼無腦的使勁夸她好大兒。
你能說出多少不要臉的話,你就能刷回多少的好感度。
活了兩輩子的高洋,深諳其中道理。
宋嬸也真是給面子,聽了高洋對自己的一番批評后,立刻自我反省,順著高洋起的頭,自夸起好大兒。
“我家小軍啊,人就是老實,總受欺負。籃球隊打架那件事兒,要不是有你,小軍不得被打啥樣。這孩子跟他爸一樣,謙謙君子。也都怪我,管得太嚴。”
“嬸兒,你這個謙謙君子,用得好!軍子,你別看他文文弱弱的,但可有正義感了。”
“籃球隊那事兒,軍子就是看不慣他們在學校里橫沖直撞,才路見不平一瓶水。”
“他心善,見不得人間疾苦。您是不知道您兒子多仁義。這么跟您說吧,‘養子當如仲謀’,那是因為曹阿瞞沒見過咱家軍子,他要見過軍子,這句老話就該改一改了!”
軍子在一旁被高洋夸得無地自容,只是傻笑,也不說話。
宋嬸感嘆道:“我家小軍要是有小高一半兒的闖勁兒,我就不擔心了。以后在學校,有什么狀況,小高你多幫襯幫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