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洋一曲《花房姑娘》彈唱完畢,利落地收尾。
他單手扶著吉他,擺出一副“手握吉他摘星辰,世間無我這般人”的傲嬌姿態,下巴微微揚起,眼神睥睨。
郝大寶也相當應景,立刻起身拍手。
他邊鼓掌邊扯著他那破鑼嗓子喊道:“騷!高兄真騷!該說不說,彈得好,唱的也好,騷得就更是沒了邊兒了。”
眾人本還陶醉在余韻里,被郝大寶這接地氣的叫好聲一攪和,頓時如夢初醒。
軍子站在一旁,眼睛瞪得像一對銅鈴,死死地盯著高洋。
他嘴巴微微張開,半天都合不攏,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你……你特么啥時候學的這一手?咱們不天天都在一塊兒嗎?我怎么一點兒都不知道呢?”
高洋不慌不忙,神色悠然自得。
他把吉他從腿上拿下,放在一旁的架子上,慢悠悠地開口。
“這事兒說來話長了。”
他順手拿過黃貝手中喝了一半的可樂,“咕咚”灌了一大口,潤了潤喉嚨。
“初二那會兒,我們校門口來了個拉二胡的大叔。每天放學,他就坐在對面拉二胡,面前放個空碗,有路過的就給他扔點錢。”
“有一次我路過,身上剛好有幾個鋼镚兒,就全給他扔碗里了。他抬頭對我說了句謝謝,還問我想聽什么。”
“那個時候我對二胡懂個屁啊,就知道一首曲子,《梁祝》,就隨口說想聽《梁祝》。”
“然后,那大叔二話不說,真就給我拉了起來。我操,他拉得是真好,我當時聽得整個人都傻了。”
“我一激動,從兜里把身上所有的錢都掏了出來,得有十幾塊,全都塞他碗里了,跟他說:‘要不你教我拉二胡吧,我給你交學費’。”
高洋說到這兒,自己都樂了:“當時那大叔,還有周圍同學,全都傻眼了,跟看怪物似的看著我。”
眾人聽得入了迷,跟著一陣輕笑。
高洋停頓了一下,看著大家期待的眼神,繼續道:
“從那以后,只要大叔在校門口擺攤,我就會拿著他的二胡,大大方方地坐在他的位置上替他拉。他在一旁喝著小酒,給我指導。”
“你們能想象那畫面嗎?一個初中生和一個老頭子,在熙熙攘攘的校門口,組團開始要飯!”
眾人聽后又是一陣輕笑。
“后來我班主任實在受不了了,一個重點中學的學生,天天跑街邊要飯,這像話嗎?她直接找了我媽。”
“后果你們也猜得到,我回家被我媽一頓削。但我骨頭硬,沒屈服,第二天照拉不誤,但是我坐不下去了。”
“我媽下手太狠,屁股腫得一粘地面就鉆心的疼。”
“大叔問我咋回事,我就實話實說。大叔聽完,叼著煙琢磨了半天,讓我回家,說明天開始咱不拉二胡了,我教你個新樂器,保證你媽喜歡。”
“第二天,大叔帶了把吉他。整個人樣子都變了,上半身飛行夾克,下半身牛仔褲,要多酷有多酷。”
“然后,他就開始教我彈吉他。剛開始他也不教我一首完整的歌,就是爬格子練和弦、打開手指。后來我才知道,練基本功真的很重要。”
高洋說完,特意轉過頭,看向軍子和李勇,意味深長地說:“你倆啊,有時間熬呢。”
傍晚的落日把余暉揉成金紗,穿過大牛琴行的玻璃門,在地面上投射出溫暖的光斑。
高洋被這余暉鍍上了金邊,整個人在黃貝眼中都在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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