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麻利地擦完地,把拖把放回原處,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回座位。
經過那女孩身邊時,他順手脫下自己的校服外套,甩手丟在她桌上。
“大姐,你這身裝備要是再晃悠下去,這屋里剩下的男生都得集體血崩。”
“這個借你,考完記得還我。”
那姑娘低頭瞅了瞅自己,又看了看桌上的校服,臉“騰”地一下紅到耳朵根。
流鼻血的倒霉蛋這會兒已經被幾個同學七手八腳地按回到椅子上。
兩個鼻孔里塞著兩團紙巾,血浸透了紙,看著跟兩根紅皮金鑼火腿腸似的。
卷子發下來的時候,高洋的心情莫名其妙地就松弛了下來。
前世的記憶碎片如同走馬燈,在眼前飛速閃過。
他看著作文題“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腦子里又浮現出早上這出荒誕的鬧劇。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提筆,在作文紙上寫下開頭:
“當我們討論內衣顏色時,有人看見欲望,有人看見時尚,教導主任卻總說看見了道德滑坡——你瞧,連塊遮羞布都能折射出人間百態。……”
高洋下筆如有神助。
寫到“青春期的躁動就像六月的雷陣雨,來得猛烈又突然”時,他還特意朝“蝦餃女孩”的方向瞟了一眼。
那姑娘正咬著筆帽,眼神發直,顯然還在發懵。
筆尖在作文紙上劃出最后一個句號,高洋長舒了一口氣。
當他走出百中校門時,郝大寶正蹲在花壇邊上,“滋啦”、“滋啦”地啃著一根老冰棍。
“咋樣?”郝大寶這貨滿嘴冰碴子,含糊不清地問道,“聽說你們考場今兒上演大型命案現場了?”
“可不么。”高洋隨手把校服外套搭在肩上。
“那場面,比你偷信看刺激多了。幸虧我這件校服,拯救了整個考場的男生。要不今兒百中校門口的停一排送血車。”
“我去,說說咋回事。”郝大寶瞬間來了精神,冰棍都忘了啃,眼睛瞪得溜圓。
高洋把事情的整個來龍去脈添油加醋地復述了一遍,郝大寶一邊大笑一邊拍著腿哀嘆痛失此等壯觀場面。
正午的陽光毒辣,把柏油馬路曬得滋滋冒油,泛著白光。
郝大寶單腳支著自行車,校服領口沁著汗漬,他提議道:“今天中午一起吃?”
“算了,我可不想耽誤你。下午考數學,那可是你的主場,你回去好好養精蓄銳。”高洋擺擺手,“我回家吃,拜拜老王給我的那枚硬幣,求它保佑我下午能考個20分。”
“那行,上車,哥正好順路送你一程。”
高洋一抬腿,麻利地蹦上郝大寶自行車的后座。
生銹的鏈條發出一陣呻吟,載著兩人晃晃悠悠地沖進了滾燙的空氣里。
中午十二點整。
墻上的電子掛鐘用呆板的電子音響完了最后一下報時。
高洋滿足地放下手里的青花瓷碗,碗底一層糖醋排骨的醬汁,凝成了琥珀色的月牙。
就在這時。
“鈴——鈴——”
突兀的電話鈴聲撕破了午后的寧靜。
高洋趿拉著拖鞋,一陣風似的沖回自己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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