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喂,我的親媽,您可真敢想。”
高洋嘴里含著牙刷,說話含糊不清,但求生欲已經拉滿。
“我跟您扯犢子呢,您還當真了。”
“我那是藝術夸張!夸張!您懂嗎?”
他趕緊吐掉泡沫,飛速地解釋起來,專門挑他媽愛聽的說。
“我寫的其實是一個特別清純、特別正能量的愛情故事。男孩和女孩是同桌,倆人純潔得連手都不敢拉。”
“他們互相鼓勵,一起奮斗,為了共同的大學夢,沒日沒夜地刷五三,做數學題,一起學習背誦‘三個代表’重要思想!”
“最后,功夫不負有心人,他們手牽著手,雙雙考上了同一所重點大學!多勵志!多感人!”
高洋看李淑霞的臉色,知道自己這通胡說八道算是說到了點子上,于是繼續加碼。
“圖夕覺得我這故事寫得太好了,滿滿的正能量,就把它發給那個雜志社編輯了。編輯一看,當場拍板,說這才是我們這個時代需要的青春!這不,稿費今天就到賬了。”
這一套組合拳下來,李淑霞臉上那暴風雨般的怒氣,果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了。
她緊繃的肩膀松弛下來,臉上的豬肝色也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如沐春風的、帶著幾分得意的微笑。
“我就說嘛。”
她輕輕拍了拍胸口,長舒一口氣。
“你要說圖夕這閨女,是真不錯。有眼光,會辦事,啥好事兒都想著你。”
緊接著,她又換上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像是自自語,又像是在盤問。
“哎,對了,那丫頭考得怎么樣啊?你倆……能上一個大學嗎?”
“媽,您這心操的,比我們街道居委會大媽還勤快。”
高洋灌了口涼水,咕嚕咕嚕漱了漱口,不耐煩地說道。
“我連自己能不能考上都還是個未知數呢,您就別瞎琢磨了。行了行了,雜志樣刊給我郵寄了沒?”
“樣刊?啥是樣刊?”李淑霞一臉不解,“郵遞員就給了我這張匯款單,讓我拿你的身份證去郵局簽字領錢,別的啥也沒有啊。”
“哦,樣刊就是雜志社給作者的樣書,可以提前看到文章印在雜志上的效果。”高洋擦了擦嘴,“沒給也沒事兒,我回頭找他們要去。媽,我等下還有事,要出去一趟。”
他說著,轉身往餐廳走,準備隨便扒拉兩口早飯。
“哦,行。”
李淑霞應著,眼神卻越來越亮,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天大的事兒,扯著嗓子追了出來。
“兒子!你管那個雜志社要樣刊的時候,跟他們說,多給我要一份!”
她越說越興奮,已經開始規劃起來。
“我要拿去裱起來!就掛在客廳電視墻上!嗯……不對,最好是要兩份,我得隨身在包里放一份,帶到單位給你叔叔阿姨們都看看,讓他們也學習學習!”
“媽,人家作者最多也就給一份。”高洋哭笑不得,低頭猛扒了兩口粥。
“一份怎么夠!”
李淑霞一揮手,用一種毋庸置疑的命令口吻說道。
“那我自己花錢買,總可以吧?你現在就跟那個編輯說,這期雜志,我要買五本!不,十本!讓你那些同學親戚都看看!”
“行,行,行,我想辦法,買十本。”
高洋徹底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