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拉著黃貝,坐到了離峰哥最遠的一張單人沙發上,將黃貝完全護在了自己和墻壁之間。
峰哥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但稍縱即逝,他哈哈一笑,重新坐回沙發上,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
“高洋,我給你介紹介紹。”大牛絲毫沒有察覺到剛才那暗流涌動的氣氛,指著峰哥,滿臉崇拜地開始了他的長篇大論。
“這位峰哥,可是咱們盛京城滾圈的教父級人物!他可以說是這個城市滾圈的代表!”
接下來的十幾分鐘,在以大牛為主,軍子和李勇為輔的吹捧中,高洋基本拼湊出了這位峰哥波瀾壯闊的人生軌跡。
酒吧老板峰哥,是一個專注于低級趣味的人,堅定的馬賽克主義者,獸面人心的無產階級滾圈戰士,終其一生都站在了進步和高雅的對立面。
1975年的大西北獵獵風沙中,誕生了一個據說有八分之一蒙古血統的男孩,由于血統加持,從小同學就喜歡騎著峰哥上學,這也間接讓峰哥解鎖了新視角,終其一生,他都在關注底層牛馬的疾苦。
據峰哥所述,他畢業于濱城理工大學,畢業后在濱城進入一家日企從事軟件研發工作。
在陪東瀛客戶流連于商務ktv時,他偶遇精神小妹,從此解鎖了新世界的大門,愛上了蹦迪和紋身。
通過紋身師,他又再次華麗轉身,成了一位地下滾圈的獨立樂評人,從此對搖滾的熱愛便一發不可收拾。
據說,他文筆犀利,觀點獨特,在伺候東瀛太君的閑暇之余,經常在網上掀起滾圈血雨腥風,討論諸如“到底該草朋克他媽,還是草金屬他媽”這種極具深度的“二逼”問題。
峰哥為人處世不拘小節,出人意料,還有些云山霧罩。
他在日企的三年,靠著能把太君當日本人整,撈了不少油水,自己也混成了高管。
可他的心,早就不屬于代碼和ppt了。
1999年的夏天,峰哥走了狗屎運,拿著二十幾萬本金沖進股市,稀里糊涂地翻了n倍,直接從一個滾圈神經領袖,變成了滾圈最痛恨的資產階級。
有了錢的峰哥,毫不猶豫地辭了工作,帶著一百多萬現金殺到省城,開了這家“輪回酒吧”。
如果說魯迅的文字是匕首和投槍,那峰哥的酒吧,就是社死與罵大街的實體化產物。
這里白天不開門,專門給各路搖滾盲流子提供一個鬼哭狼嚎的排練場地。
峰哥像個占據一方的梁山好漢,收留著來自各地的“滾圈青年”。
起初,他免費為這群流浪漢提供食物,飲用水和廁所。
但隨著三無人員越聚越多,峰哥不得不及時遣散他們,開始搞這種不定期的地下搖滾聚會。
高洋聽著大牛的講述,心里直犯嘀咕。
一個人抽象到如此,今后痊愈的機會就會很渺茫。
“峰哥這人,情商高得嚇人!”軍子在一旁補充道,眼神里全是小星星,“不管你有什么煩心事,跟他聊完,保證你心情舒暢!”
“沒錯!”李勇也插嘴,“峰哥總能從你想不到的角度開導你!”
“比如呢?”高洋不動聲色地問道。
“比如,你說你沒女朋友,”大牛搶著解釋,“峰哥會說,這是好事啊!說明你可以隨便找女朋友!沒有束縛!”
“你要是說你有女朋友,”軍子接著說,“峰哥會說,這也是好事啊!你今后再也不用性壓抑了,可以專心搞藝術了!”
“那要是你被綠了呢?”高洋的語氣帶上了一絲玩味。
“那更是好事了!”峰哥一拍大腿,“這說明你有個帽子可以戴了!你看咱們這些搞搖滾的,哪個頭上不頂一片草原!這都是天大的好事兒啊!”
高洋徹底無語了。
他總算明白,為什么峰哥能在這群文化水平普遍不高,但嗓門一個比一個高的“三低”人士中,擁有如同燈塔般的地位了。
因為他能恰到好處地拿捏住滾圈兄弟性壓抑的命門。
當然,大牛他們沒說的是,這位“燈塔”最大的愛好和短板,就是好色。
峰哥最喜歡干的事,就是背著那些來投奔他的樂手,去勾搭他們的女朋友。
憑借著他這份在家徒四壁的“盲流子”眼中堪稱豐厚的產業,以及那三寸不爛之舌,他幾乎無往不利。
他不僅能讓“盲流子”活得瀟灑自在,還能憑借出色的口才,說服那些“盲流子”,心甘情愿地戴上自己親手送出的綠帽子。
高洋的目光再次投向這位滿臉絡腮胡,正吐著煙圈,笑得云山霧罩的峰哥。
心里升起一股明悟。——這逼是個壞種!
而他身后的黃貝,此刻,早已進入了峰哥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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