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海龍挺著個碩大的啤酒肚,手里拎著一瓶“老雪花”,像個門神一樣站在大排檔門口。
看到大牛和高洋一行人從出租車上下來,他那張被酒精泡得微微發紅的臉上立刻堆滿了笑,露出一口在夜色里格外顯眼的大白牙。
“哥幾個,都來啦!”于海龍熱情地迎了上來,蒲扇般的大手在空中揮舞著,“咱們今天坐屋里,國兵老師來了,雅間!”
他話音剛落,排檔里立刻有人扯著嗓子吼道。
“大牛哥好!”
這一聲喊得中氣十足。
瞬間,好幾桌正在喝酒吹牛的“滾圈人士”齊刷刷地舉起了手里的啤酒瓶,朝著門口的方向致意。
大牛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他得意地摘下頭上的禮帽,矜持地對眾人擺了擺手。
他手里拿著針灸娃娃,領著眾人,在一片“牛哥”、“牛爺”的問好聲中,穿過擁擠的人群,朝著最里側唯一一個包間的圓桌走去。
此時,桌上早已擺好了冰鎮的老雪花啤酒,綠色的玻璃瓶身上凝結著細密的水珠,順著瓶身不斷滑落,在桌上匯成一灘灘水漬。
桌子中央,堆著小山似的蒸花蛤和辣炒蜆子,旁邊是一盤盤剛烤好的羊槍、羊蛋、羊腰子、“折磨人”,冒著勾魂攝魄的騷氣,蠻不講理地往每個人鼻子里鉆。
一個伙計還在陸續上菜,烤韭菜、炸韭菜、大蔥拌小蔥,很快就把本就不大的圓桌堆得滿滿當當。
從這“吃食”就可以看出,“滾圈人士”是多么的“性壓抑”了。
于海龍招呼著眾人落座,自己則轉身去后廚,請國兵老師入席。
片刻后,詩人國兵老師戴著一副圓框眼鏡,手里捧著一個泡滿枸杞的保溫杯,施施然地從里屋的廁所走了出來,臉上帶著一種剛排泄完的淡然。
眾人見狀,呼啦一下全都站了起來。
國兵老師像個退休老干部似的,不急不緩地走到主位,然后伸出手掌,輕輕往下壓了壓,示意大家坐下,氣場拿捏得死死的。
“都坐,都坐,自己人,別客氣。”
他擰開保溫杯,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然后用筷子頭,輕輕敲了敲面前盛著烤羊腰的鐵盤,眼神悠遠,開始了他慣常的憶苦思甜式吹牛逼。
“大牛,海龍,你們還記不記得?”國兵老師的聲音醇厚而富有磁性,“九七年,咱們在五里河體育場那個破胡同里,為了慶祝香港回歸,喝的那頓大酒。那天……咱們一人喝了幾個來著?”
他做出努力回憶的樣子。
大牛立刻接話,語氣里滿是崇敬:“國兵老師記性真好!我記得!一人兩箱!喝完還能站著撒尿的,就您一個!”
“哦,對對對!”國兵老師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又嘆了口氣,臉上浮現出一絲恰到好處的滄桑,“哎呀,現在不行嘍,一晃都這么多年了。老了,身體不比當年了。”
高洋在心里冷笑。
就你這保溫杯里泡再多的枸杞也沒救了,你應該早就被包養你的老女人用廢了。
一張大圓桌,除了給姍姍來遲的峰哥留出了三個空位,剩下的位置擠擠挨挨地坐了十二個人。
“性大炮”、黃貝加上大牛這撥人,占了七個位置。
國兵老師的左膀右臂,坐著兩個花枝招展的姑娘。
她們畫著煙熏妝,露出的胳膊上是大片大片的紋身,指間夾著香煙,喝酒、抽煙、說臟話,樣樣精通。
但她們二人堅稱,自己是好姑娘。
于海龍相比“滾圈首淫詩人”國兵來講,人還是比較老實,忠厚的。
龍哥,在盛京城擁有三家麻辣燙和一間海鮮燒烤大排檔。
他家中有五個姐姐,他排行第六,活得也像個“老六”。
龍哥出生不久后,母親就下線了。
這讓龍哥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也導致龍哥童年行為比較抽象,受到刺激容易發瘋。
好在,龍哥還有一群“關心”他的同學。
他們每天都會不定時地“幫助”龍哥做康復訓練,用拳腳教他如何更好地適應本村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
被同學長期復習經典力學的龍哥,眼看少年時代的日子,過成別人眼中的樂子。
于是,他帶著一目了然的文化水平,初中畢業后就前往鵬城打工謀生。
俗話說,狼行千里吃肉。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