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大寶已經放棄了尋找他那只失蹤的鞋,光著一只腳,癱回馬扎上,嘴里嘟囔著要再吹一箱。
王文早就趴在油膩的桌子上睡熟了,嘴角流下的口水,把桌上一片沒吃完的烤面包浸得濕透。
軍子也被高洋拽了回來,他坐在馬扎上,直勾勾地盯著來來往往的車輛,嘴里認真地數著鴨子:“一只鴨子,兩只鴨子,三只……高洋,這個大貨算不算鴨子?……”
夜市的喧囂聲在耳邊漸漸模糊,化作一片溫暖而嘈雜的背景音。
在青春的歲月里,喝酒就是瘋狂的象征,是勇敢的勛章,少年們在燈紅酒綠中肆意揮灑著激情、友情和愛情。
一杯接著一杯地灌下辛辣的液體,仿佛整個世界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中。
飲酒似乎成了一種叛逆的表達,一種與世界對抗的方式。
他們在酒桌上大聲歡笑,盡情釋放著荷爾蒙帶來的沖動。
年輕真好。
真的,年輕真好。
趁年輕,能喝酒就使勁兒喝,能抽煙就抽點好煙,能出去浪就別在家窩著,等老了回頭看,你還有機會說:“想當年我怎樣怎樣……”。
別最后給自己想當年的回憶都沒有。
這一生,你會很遺憾的。
高洋起身把賬結了,又攔下幾臺出租車,一臺車扔了十塊錢。叫司機把幾個人送回家。
……
夏夜的風,終于吹散了夜市最后一縷烤腰子的焦香。
高洋的胳膊很自然地環住黃貝的腰,掌心隔著一層薄薄的棉布裙擺,能清晰地感覺到少女緊致的腰線和溫熱的體溫。
黃貝像一只貪戀爐火的小貓,整個人都軟軟地陷進他的肩窩。
她的短發發梢,隨著輕快的步伐,一下一下地掃過高洋的脖頸,帶起一陣陣微弱的癢意,讓他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昏黃的路燈,將兩人的影子在粗糙的柏油路上拉得長長的,親密地交疊在一起。
“打車送你回去?”高洋偏過頭,發現她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剛才笑出來的晶瑩淚珠,在燈光下像兩顆細碎的鉆石。
黃貝突然停下腳步,兩只手捧住高洋的臉,踮起腳尖,卯足了勁兒在他的嘴唇上狠狠地親了一口。
親完,她又伸出食指,帶著幾分醉意,戳了戳他的臉頰。
“我不,我不想回家嘛。”
她的尾音拖得長長的,像夏日午后融化的冰淇淋,又黏又甜,直接把高洋心里的那點清醒攪成了一團漿糊。
“那你想干嘛去?”高洋覺得自己的喉結不自覺地動了動。
他伸出手,將她額前一縷被晚風吹亂的碎發,輕柔地別到耳后。
“我就想和你在一起。下月底我媽就回來了,到時候,我就不能這么晚出來了。”
她垂下眼簾,兩只手無意識地揪著他襯衫的下擺,那模樣,像一只委屈又無助的小兔子。
高洋笑了,心也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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