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拐著彎罵我吧?”
“我哪敢!”黃貝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冰涼的杯壁,問道:“那天在大排檔我喝杰克丹尼……你是不是不高興了?”
“哪有!”高洋矢口否認,眼神卻飄向別處,敷衍道:“那威士忌不行,美國農民喝的。禮炮好,禮炮是女王喝的。今天借你光,哥也嘗嘗。”
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別扭,卻沒能逃過黃貝的眼睛。
“你就是生氣了!”黃貝抓住了他的手腕,輕輕搖晃著,聲音不自覺地帶上了撒嬌的意味,“下回我不敢了,你別再生我氣了好不好?”
“你還想有下回?”高洋作勢要抬手敲她的腦袋。
手掌舉到半空,卻又轉了個溫柔的弧度,輕輕將她耳邊垂落的一縷發絲,別到了耳后。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黃貝反手握住他的手,溫柔地用指腹摩挲著他的手背。
高洋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西餐這玩意兒,不好吃,但裝逼卻很好用。一般追漂亮女生,都先帶人來吃這個。”
黃貝忽然狡黠地眨了眨眼。
“你現在還用追我嗎?”
高洋樂了,反手將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雖然哥已經成功上岸,但是咱不能差事兒啊,流程該走還是要走的!”
黃貝抓著他的手,“咯咯”地又笑了起來,像只被順好毛的小貓,心滿意足。
巨大的水晶吊燈灑下溫暖的光暈,侍應生踏著厚重的羊毛地毯,悄無聲息地走了過來。
他手中銀質托盤上的被紅絨布包裹的皇家禮炮,露出的半個瓶身,在燈光下泛著幽藍深邃的光澤。
旁邊那支包裹在金絲絨套里的雪茄,看起來就價格不菲。
高洋瞥了一眼侍應生手中那把锃亮的雪茄剪。
“剪八分之一就行,少剪點,我能嘬的動就行。這玩意死貴的。”
他故意把“死貴”兩個字咬得特別重,余光卻瞟向黃貝。
只見她正像個好奇寶寶似的,盯著酒瓶上纏繞的鎏金紋路和紅色絲絨酒袋看個不停。
“啵”的一聲輕響,軟木塞被侍應生優雅地拔出。
琥珀色的酒液,如同融化的蜜糖,緩緩注入晶瑩剔透的高腳杯。
侍應生剛轉身離開。
黃貝抓起那個裝著酒瓶的紅色絲絨酒袋,翻來覆去地端詳著。
“這袋子真漂亮,能帶走嗎?”
“當然能啊,咱們花錢買的。”高洋看著她俊俏的小臉,心里一動,“等我正式去你家提親的時候,給你爸買一箱送去,如何?”
“行,你真像個土鱉!不過,到時候這袋子都是我的!”黃貝說完,自己先繃不住笑了起來。
高洋端起酒杯,輕輕撞了撞她的杯沿,冰塊在酒液里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響。
“來!干杯!另外一個土鱉!”
說完,高洋對黃貝擠了擠眼,兩人對視一笑,一切盡在不中。
黃貝學著他的樣子抿了一小口,立刻皺起了小巧的鼻子。
“好辣!”
“嗨,哥們!”高洋見狀,對侍應生打了個清脆的響指。
侍應生立刻躬身走來。
“給我整兩聽可樂,要冰的。”高洋吩咐完,轉頭又沖黃貝挑了挑眉,“咱們兌可樂喝,現在咱四九城,可都這么喝著呢。”
二人同時想到了來自京城的土鱉“首淫詩人”馬國兵。
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當深褐色的可樂注入琥珀色的威士忌時,細密的氣泡“滋啦”一下騰起,兩種顏色漸漸暈染成溫柔的蜜糖色。
黃貝捂著鼻子,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眼睛瞬間亮了。
她捂著嘴笑道:“我們現在,是不是鱉中之鱉?”
“話不能這么說。”高洋帶著三分調侃七分認真,“你看見剛才回頭瞅我那死胖子沒?”
黃貝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鄰桌一個挺著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正殷勤地往一個紅裙女伴的盤子里送沙拉,油光發亮的額頭在燈光下明晃晃地泛著油光。
“就他那長相,對面那女的要不是奔著他錢去的,我把這雪茄吃了。”
“就這死胖子的年紀都能當她爹了,這女孩是一點苦都不想吃啊。他們這種人,才是鱉呢。”
“我們不是。”
這時,侍應生送來了一筐免費的面包和開胃菜。
高洋也確實有點餓了,他拿起一塊面包,抹了些黃油,麥香混著黃油的馥郁瞬間在空氣中漫開。
他將面包遞給黃貝:“先墊墊肚子。后面兒的菜一道比一道難吃。”
黃貝笑著接過面包,學著高洋的模樣,用叉子挑起一小塊鵝肝,小心翼翼地搭在面包上,然后狠狠地咬下了一大口。
她的眼睛瞬間睜大,含糊不清地贊嘆:“唔……還不錯!”
侍應生在上牛排前,彬彬有禮地上前詢問:“先生,小姐,請問二位的牛排需要幾分熟?”
黃貝歪著頭認真思考了一下,然后用她最天真清脆的聲音回答:
“八分吧。”
話音剛落,鄰桌忽然傳來一陣金屬刮擦瓷盤的刺耳聲響。
那個陪著“死胖子”的紅裙少女,正慢條斯理地切開盤中滲著血水的牛排,殷紅的肉汁順著刀刃蜿蜒而下。
她涂著酒紅色蔻丹的指尖微微一頓,眼尾掃過一抹珠光,視線輕飄飄地落在黃貝瞬間漲紅的臉上。
那抹不加掩飾的輕蔑笑意,像一根燒紅的細針,精準地扎進了黃貝驟然緊繃的神經。
黃貝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恨不得整個人埋進自己的胸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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