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更深了。
突然。
“咚!咚咚!”
沉重又急促的敲門聲,像重錘一樣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正靠在墻邊閉目養神的少女猛地睜開眼,瞳孔瞬間縮緊,臉上血色褪得一干二凈。
她幾乎是連滾帶爬地站了起來,動作間的慌亂與之前的鎮定判若兩人。
程處輝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一跳。
“誰啊?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他嘟囔著起身,準備去開門。
“等等!”
少女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程處輝回頭,只見她緊緊咬著下唇,眼神里滿是驚惶。
“怎么了?”
“別……別開門。”
“不開門?”
程處輝樂了。
“你聽聽這動靜,像是能不開門的樣子嗎?怕不是要把我這破門給拆了。”
外面的敲門聲更響了,還夾雜著甲胄碰撞的金屬聲。
“開門!金吾衛奉旨搜查,速速開門!”
金吾衛?
程處輝的眉頭皺了起來。
這陣仗,也太大了吧。
少女的臉色已經不能用蒼白來形容了,她像是受驚的兔子,慌不擇路地就往內屋跑。
“你……你先去開門。”
她的聲音從屋里飄出來,帶著一絲急切。
“我……我衣衫不整,不便見人。”
程處輝愣了一下,隨即了然。
也是,一個姑娘家,大半夜孤身待在一個男人的屋子里,這要是被發現了,名節還要不要了。
“行吧,你躲好了。”
他應了一聲,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亂的衣服,這才慢悠悠地朝門口走去。
“來了來了,催什么催。”
“吱呀”一聲,木門被拉開一道縫。
門外火光沖天,明晃晃的火把將程處輝的臉映得通紅。
為首的是一名身披重甲的校尉,他身后,是一排手持長戟、面無表情的金吾衛士兵。
那股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程處輝心里咯噔一下,但面上依舊是一副睡眼惺忪的咸魚模樣。
“各位官爺,這么晚了,有什么事嗎?”
那校尉沒有廢話,從懷中取出一卷畫軸,猛地展開。
“奉陛下旨意,全城搜捕逃犯,可見過畫上之人?”
借著火光,程處輝的目光落在了畫卷上。
只一眼,他的心臟就漏跳了一拍。
畫上是一名少女,眉眼如畫,氣質高華,一顰一笑間,都透著一股尋常人家沒有的貴氣。
好家伙。罪犯?
這不就是屋里那位嗎?
畫得還挺像,就是真人比畫上狼狽多了,也少了那份高高在上的疏離感。
程處輝的腦子飛速運轉。
說見過?
那下一秒,這群人就得沖進屋里把人帶走。
看這陣仗,這姑娘犯的事兒絕對不小。
自己一個收留“逃犯”的罪名是跑不掉了。
他可不想大半夜的被抓去京兆府喝茶。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反正萍水相逢,他也沒義務為她惹上麻煩。
想到這里,程處輝瞬間就做出了決定。
他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搖了搖頭。
“沒見過。”
“官爺,我這一天到晚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哪能見著什么畫上的人啊。”
他的語氣太過坦然,表情也看不出絲毫破綻。
那校尉銳利的目光在他臉上審視了片刻。
程處輝任他打量,心里卻在吐槽。
看什么看,再看我臉上也開不出一朵花來。
“你確定?”
“確定一定以及肯定。”
程處輝點頭如搗蒜。
“行了,走!”
校尉似乎沒有發現什么疑點,不耐煩地一揮手,帶著人轉向下一家。
沉重的腳步聲與甲胄摩擦聲漸漸遠去。
程處輝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感覺后背都有些發涼。
他關好門,插上門栓,這才轉身往回走。
“喂,人走了。”
他一邊走一邊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