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找我?”
房遺愛硬著頭皮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房玄齡緩緩放下手中的書卷,抬起頭,那雙能洞察一切的眼睛,靜靜地落在了兒子的身上。
“今日大比”
他的聲音不高。
房遺愛的心咯噔一下。
來了,果然還是來了。
“犬子不才,讓父親失望了。”
他低著頭,一副準備挨訓的樣子。
然而,房玄齡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開罵。
“你的策論,寫得不錯。”
“啊?”
房遺愛猛地抬起頭,一臉的不可思議。
他爹……夸他了?
這可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還有你的武藝,我聽說,你在演武場上大殺四方?”
房玄齡繼續問道。
“有……有這回事。”
房遺愛有些結巴地回答。
“我很好奇。”
房玄齡的身體微微前傾,目光變得銳利起來。
“你的文采,你的武力,從何而來?”
“我印象中的房遺愛,可不是這個樣子。”
房遺愛沉默了。
他從懷里顫顫巍巍地掏出那疊厚厚的銀票,雙手奉上。
“爹,這是孩兒今日贏來的,總共兩百萬兩。”
房玄齡的目光在銀票上掃過,卻沒有伸手去接。
他的眼神里沒有貪婪,只有一絲淡淡的驚訝。
“你自己收著吧。”
他擺了擺手,語氣平淡。
“這是你自己憑本事贏來的。”
房遺愛愣住了,他沒想到父親會是這個反應。
看著父親那深邃的目光,他心中百感交集,一股壓抑了許久的委屈涌上心頭。
“爹,在您和外人眼里,我是不是就是一個不學無術,整日惹是生非的紈绔子弟?”
房玄齡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房遺愛的鼻子一酸,聲音帶上了一絲哽咽。
“可是我沒有。”
“我房遺愛雖然混賬,但我從來沒有做過一件欺男霸女,魚肉百姓的壞事。”
他抬起頭,直視著父親的眼睛,目光里滿是倔強。
“您知道嗎?上次長孫沖說我當街打人。”
“其實是他的狗腿子在搶一個老伯的救命錢,我只是看不下去,出手攔了一下。”
“還有高履行,他說我調戲良家婦女,事實是那個姑娘被他逼得要跳河,我把人救了上來!”
“可他們人多勢眾,顛倒黑白,最后所有人都只信他們說的,都覺得是我房遺愛的錯!”
一樁樁,一件件,房遺愛將自己積壓多年的委屈,全都傾訴了出來。
“您總說我不如別人家的孩子,可我到底哪里不如了?”
“是程處輝,是他教會了我很多東西。”
“是他告訴我,光有一身蠻力沒用,要學會動腦子,要讀書,要明事理。”
“也是他,教我們怎么練武,怎么才能用最小的力氣,打倒最強的敵人。”
“我今天的這一切,都是處輝教我的!”
“處輝,是我哥!”
房遺愛越說越激動,原本的委屈,漸漸變成了一種發自內心的驕傲。
那是為自己的朋友,也為自己這段時間的改變而感到的驕傲。
書房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房玄齡靜靜地聽著兒子的傾訴。
他看著眼前這個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了的兒子,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愧疚。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是為父……錯怪你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房遺愛瞬間紅了眼眶。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