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沖心頭一沉。
“那酒樓呢?我們是酒樓,是大客戶!”
“他說……酒樓可以買,但一次最多只能買十五壇。”
十五壇?
這點酒,還不夠雅馨樓一晚上用的!
這分明是羞辱!
長孫沖強壓著怒火,追問。
“還有沒有別的條件?”
派去的人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聲音低得像蚊子。
“還有……他說,想要買酒,必須……必須得是酒樓的掌柜親自上門去談。”
話音落下,長孫沖的臉色徹底變了。
他瞬間明白了。
供不應求是假,限制數量是真。
這根本不是什么商業策略。
這是程處輝專門為他設下的一個局,一個讓他必須低頭,讓他必須親自上門求人的陷阱。
他就是在針對我。
婚期一定,程處輝的好日子就算到頭了。
府里請來的禮儀先生是個年過半百的老學究,說話搖頭晃腦,滿嘴的“之乎者也”。
“四公子,見君時,當躬身九十度,手貼于膝前三寸,目視足尖,此為大禮。”
程處輝感覺自己的腰都快斷了。
他偷偷瞥了一眼旁邊正襟危坐的李麗質,發現這位長樂公主殿下也是一臉的生無可戀。
那小嘴撅得,都能掛個油瓶了。
兩天了。
整整兩天,他就像個提線木偶,被老學究擺弄著各種姿勢。
什么行走坐臥,什么揖禮拜禮,繁瑣得讓人頭皮發麻。
今天更是重量級。
禮部侍郎要親自登門,走正式的提親流程,也就是所謂的“納征”。
按規矩,他跟李麗質必須全程在場,還得表現出喜不自勝又羞澀得體的模樣。
演。
就硬演。
程處輝心里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他沖著李麗質擠眉弄眼,用口型說道:“溜不溜?”
李麗質的眼睛瞬間亮了。
她不動聲色地微微點頭。
老學究正唾沫橫飛地講著:“……駙馬需謹記,屆時皇后與陛下……”
“先生,學生內急。”
程處輝猛地捂住肚子,表情痛苦。
老學究眉頭一皺。
“先生,我也……我也有些不適。”
李麗質緊跟著站起來,小臉微白,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樣子。
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
老學究不敢怠慢未來的駙馬與公主,只能揮揮手讓他們自便。
兩人一出正堂,立刻對視一眼,憋著笑,腳下生風,一溜煙就朝著府邸的后門跑去。
“去哪兒?”
李麗質一邊跑,一邊小聲問,臉上是壓抑不住的興奮。
“帶你吃點好的,慶祝咱們‘勝利大逃亡’!”
程處輝拉著她的手,靈巧地避開幾個巡邏的府衛,閃身出了后門。
“南城小院,吃火鍋!”
這個提議瞬間點燃了李麗質的熱情。
“好!”
兩人直奔西市。
長安城的西市依舊是那般人聲鼎沸,充滿了鮮活的煙火氣。
程處輝輕車熟路地拉著李麗質擠進人群。
“老板,來二斤最好的灘羊肉,切薄片。”
“再來三斤野豬后腿肉,也切片。”
“那條大青魚不錯,幫我處理一下,片成魚片。”
程處輝熟練地跟各個攤主打著招呼,語間透著一股市井的熟稔。
李麗質跟在他身后,好奇地看著這一切。
這些都是她從未接觸過的世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