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你是為了當王,還是為了躲避長安的是非。”
“我也不在乎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的聲音很輕。
“你只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就算……就算你真的闖了禍,父皇要責罰你。”
“我也會……我也會跪在甘露殿外,為你求情。”
轟。
程處輝的腦子,像是被一道驚雷劈中。
他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那雙總是帶著幾分戲謔的桃花眼,此刻寫滿了震驚。
他是一個穿越者。
他的靈魂,來自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在這個陌生的時空里,他看似混得風生水起,有系統,有家世,有即將到手的美人。
可他的內心深處,始終有一種揮之不去的孤獨感。
像是一個局外人,冷眼旁觀著這個時代的一切。
他所做的一切,都帶著明確的目的性。
為了活下去,為了活得更好。
他可以算計,可以演戲,可以毫不猶豫地利用身邊的每一個人。
他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這種狀態。
可李麗質這番話,卻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他內心最深處的那把鎖。
那里面,是他已經塵封了許久的,屬于一個普通人的情感。
一種名為“感動”的情緒,瞬間將他淹沒。
天空不知何時,飄起了細密的雨絲。
冰涼的雨水落在臉上,混雜著眼角不知何時滲出的溫熱。
周圍的喧囂似乎在這一刻全部遠去。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這個為他撐起一片天空的女孩。
程處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他猛地伸出手,一把將李麗質拉入懷中。
在漫天飛舞的雨幕里,他低頭,狠狠地吻了下去。
沒有試探,沒有技巧。
只有最原始,最炙熱的情感宣泄。
李麗質的身體瞬間繃緊,一雙美眸也倏然睜大。
但很快,她便感受到了程處輝唇上傳來的微微的顫抖。
以及中間夾雜著的依賴與脆弱。
她的心,一下子就軟了。
長長的睫毛輕輕垂下,她伸出雙臂環住了程處輝的腰。
雨,越下越大。
……
將依依不舍的李麗質送回宮中,程處輝才獨自一人,冒著雨,返回盧國公府。
他剛到門口,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程咬金那魁梧得像是一座小山的身軀,正筆直地站在府門外的屋檐下。
昏黃的燈籠光線,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
看到程處輝濕漉漉地回來,他那雙銅鈴般的大眼睛里,瞬間燃起了兩團火。
“你個小兔崽子,還知道回來!”
一聲咆哮,震得屋檐上的雨水都簌簌落下。
程處輝縮了縮脖子,嘿嘿一笑。
“爹,這么大雨,您老站這兒干嘛呢?”
“等我啊?”
“不用不用,我自己有腿,能走回來。”
程咬金被他這副嬉皮笑臉的樣子氣得吹胡子瞪眼。
他一把揪住程處輝的衣領,像是拎小雞一樣,將他拖進了府里。
“我問你,你小子今天是不是瘋了?”
“南詔!”
“你他娘的跟陛下去求南詔那個鬼地方當封地?”
“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長,還是覺得咱們老程家在長安城里待得不舒坦了?”
程咬金的聲音里,充滿了壓抑不住的擔憂。
他戎馬一生,什么場面沒見過。
南詔那地方,他比誰都清楚。
山高林密,瘴氣橫行,土司林立,叛亂不休。
朝廷派過去的官員,十個有八個回不來。
剩下的兩個,也是去了半條命。
自己這個寶貝兒子,細皮嫩肉的,居然主動請纓去那種地方。